第22章 人生挂机(第2/2页)

“更高级的服务……就是你刚才说的「挂机代理」?”

“对,店主告诉她,如果这段日子很难熬的话,也用不着自己硬撑,可以选着「挂机代理」服务,只要签下免责声明和代理协议,定制好服务套餐且付了款,客户就能进入睡眠状态,再醒来时就是约定好的时间了,协议里保证客户在昏睡的时间里,日常生活正常进行,甚至还能根据套餐选择达成相关的愿望。”

许眠:“比如?”

宁骁:“比如期中考进全班前十,让一直欺负她的女同学吃点苦头,这一类比较小的愿望。”

许眠听完后沉默了数秒,突然感叹:“这有点厉害啊!”

宁骁:“……”

感觉许姐姐下一句就是,请给我链接我也需要代理……

两人聊了几句浑然忘记时间,不知不觉已经回到了凶宅,此时祁野正下楼取订的外卖,许眠一把拉住他:“阿骁方才问我,人和鬼能结契么?”

黑黑像影子一样跟着祁野,自然是听到了,祁野眉头深皱:“你怎么说的?”

许眠佯作一本正经:“我就把你和黑哥那点儿事如实说了。”

黑黑:“别放屁,阿骁为什么突然问你这个?”

看黑黑祁野没有半分信他的打算,许眠也不兜圈子了,将那位名叫童婉的女同学所言尽数说清楚,黑黑听后只简单的说了句——

“什么代理什么挂机代练的,名头倒好听,不就是附体么?”

他这一句话说得轻巧,倒是让许眠祁野醍醐灌顶:“我靠,对哦,这包装营销方式,真是商业鬼才。”

黑黑不以为意:“我怎么记得把鬼魂附体作为商用,是违反了规矩的?”

许眠:“那是,不过有钱可挣,防不胜防。”

晚饭的时候,祁野将事情进一步问清楚:“阿骁,童婉为什么突然跟你说这些?”

宁骁有些微为难:“因为我跟同学说过哥你懂这些……”

祁野无所谓,只淡淡的说了句你许姐姐比我更懂。

许眠欣然承受,继续问道:“那位童婉同学,现在是有什么困扰么?”

宁骁点头:“她想要回「挂机代理」那段时间的记忆。”

此言一出,黑黑祁野对望一眼,许眠看着他俩对望,终究忍不住开口:“要回来?为什么?不是不想去亲自经历才代理的吗?”

宁骁极轻微的叹了口气:“确实是这样,可是代理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一些出她预料的状况……”

说到这里,宁骁的声音渐渐低下去:“童婉的奶奶在这段时间里过世了,因为是「挂机」阶段,她没有见到奶奶的最后一面。”

所有人都沉默了,片刻,祁野打破有些压抑的氛围:“她没问过店主么?有没有相关售后服务?”

宁骁摇头:“我问过,童婉说这个要求已经违反协议了,客服不予受理。”

确实,寻找人生「挂机代理」的人肯定对是算好这段日子自己不愿意去承受,更不愿意去记得去回味,看到协议条款时自然不会有所顾虑。

和之前的雾渊一个道理,都是逃避现实的一种选择,只不过「挂机代理」更温和,对身边的人也不会造成困扰和伤害。

黑黑用密语传音给祁野和许眠:“要不我们见一见这姑娘?”

许眠:“让姑娘过来一趟吧。”

……

那天晚上,祁野失眠了,黑黑吃饱喝足满屋子乱飘,最后飘着飘着落到了祁野的身边:“怎么,在想「挂机代理」那事儿?”

祁野坦诚的点头:“如果做挂机代理的都是孤魂野鬼,他们又是图什么?”

黑黑觉得平躺不舒服,转过身枕在祁野的手臂上,就和用自己的一样方便:“图什么?当然是图有个机会再活一次。”

“可他们是替别人活,而且又是对方想要逃避的糟糕日子。”

黑黑笑:“再糟糕也能呼吸有心跳,而且有这钱去代理的,生活肯定差不了,柴米油盐用不着发愁,每天都能吃上热呼呼的饭菜,酸甜苦辣五味俱全,对孤魂野鬼来说赚到了。”

沉默一瞬,祁野也跟着笑:“可我也觉得做鬼挺好的,用不着为一日三餐每月房租发愁,多潇洒自在。”

“你这么说,也有道理。”黑黑侧过头,两人视线相触:“各自看到各自的好,人和鬼也有围城了。”

祁野仔细一想,他们讨论的事儿荒唐又滑稽。

黑黑继续解释道:“很多人死后化作灵魂无法投胎,漂泊久了就成孤魂野鬼,时间越长投胎的希望越渺小,这时候他们几乎已经丧失了曾经作为人的意识,要么成为凶灵恶灵,要么成为地缚灵,需要除灵人让他们强行度化往生,或者更高阶的鬼把他们清除……当然,所有事都不是绝对的。”

“如果碰上不怀好意的除灵人,他们就会被制成鬼奴,利用完后直接灰飞烟灭;而在鬼的生物链里一向是大鬼吃小鬼,如果高阶鬼没拔魂线直接食用低阶鬼,那么低阶鬼也逃脱不了灰飞烟灭的命运,像我这样讲究的厉鬼,很少了。”

“所以作为鬼,是很羡慕活着的人的,为了重温一下做人的感觉,有能力的就选择附体、找替身这种极端的手段,低阶鬼想要做到这些就需要借助外力,有需求就有市场嘛,这种沟通鬼与人的附体买卖自古以来不少,「沟通人」从中受益,破坏阴阳平衡是违反规则的,所以都偷偷摸摸的换着花样儿来,比如这回就披了「挂机代理」的皮儿,让附体的鬼受到咒术的约束,严格演绎当事人的人生,与此同时他们也真真实实的‘活’了一回,可以说各取所需。”

黑黑说完这一大段话,祁野没立刻接茬,而是很慎重的发问:“像你这样的高阶鬼,要投胎的话如何做?”

“没办法,听天由命,”黑黑轻描淡写的回答,清淡得就似在说与己无关的事:“再说,我去投胎了你舍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