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甄元白不知道别人听了会怎么想, 反正他有些不相信。

甄优秀一声不吭的思索,似乎在质疑她话里的真实性。甄元白则去找时不凡,没有多费劲, 在信号好的地方,一个电话就把人召唤出来了。

“拍照?”

“我妈说正巧碰到,两家一起合个照。”

时不凡倒是没有拒绝, 他正愁没有机会光明正大跟甄元白在一起呢。有甄元白在身边, 跟父母一起合照都是容忍范围之内的事情了。

拍照的时候, 甄优秀要跟甄元白在一起, 却因为个子矮而被秦英推到了众人的前面, 甄元白跟时不凡站在一起,手突然被他握住, 他担心被摄像机捉到,立刻把两人的手背到了身后。

随后凌萱扯住了时不凡的袖子,顺势说要一家人合照一张,时不凡的神色肉眼可见的冷了下去,但却并未开口拒绝。

甄元白心里还在想着他以前成绩跟自己一样好的事, 眼睛情不自禁的跟着时不凡转。甄优秀平时总是一副谁欠他钱的样子, 这几天跑出来难得脸上带了几分颜色,因为时不凡的突然到来又褪去了几分,他走过来拉住甄元白的袖子,皱眉道:“他是不是专门来找你的?”

甄元白急忙道:“哪有, 我们这不是碰巧遇到么。”

甄优秀盯着他, 甄元白立刻心虚的移开视线, “我们……我们待会儿去步行街吃东西,你去吗?”

甄优秀硬邦邦道:“你希望我去吗?”

“……”甄元白瞅了他一眼,哼道:“当然不希望了。”

“那我不去了。”甄优秀很有骨气的丢开了他的袖子。他小时候是很黏甄元白的,渐渐长大,就开始觉得做哥哥的‘跟屁虫’很丢人,不会强求了。

甄元白也不知道他脑子里转的什么经,听他说不去就心里一松。时不凡拍完照朝他走过来,神色略略缓和,两个少年跟父母交代之后乘缆车离开,甄优秀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缆车渐渐消失,沉默的低头捣鼓起了自己的摄像机,甄平津无意朝他看一眼,顿时眼皮一跳:“你捣鼓什么呢?快轻点儿。”

这条缆车足足有十分钟之久,时不凡单手撑在车窗上,道:“你坐这个怕不怕?”

“我又不恐高。”缆车底下是透明的,随便一低头,就能看到脚下刀凿斧刻似的石壁,和云雾缠绕的深谷,甄元白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反问道:“你敢在这上面跳两下吗?”

时不凡一挑眉,猛地站起来要向他展示自己的胆子,缆车陡然摇晃了起来,甄元白脸瞬间白了,急忙喊:“知道你敢了!坐回去!“

“跟你死在一起我挺满足的。”时不凡顺势跨到他身边坐了下来,缆车终于在他的动作下安静下来,甄元白用力推了他一把:“我还没活够呢!”

时不凡扑哧一笑,伸手把他勾到了怀里。

甄元白又一次把他的手拿开,正色道:“你妈说你以前成绩很好,是真的还是假的?”

“她说的话你也信?”

“你为什么会有两个妈妈?”

时不凡嘴角的笑容还在,但眼神却已经冷了下去,他顶了顶腮帮,带着些负面情绪的轻声道:“你问的这么直白,我说还是不说呢?”

甄元白愣了一下。

他从时不凡的神色之中察觉到了自己问的不妥,想道歉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当时凌萱说这件事没什么大不了的,告诉自己的时候不小心被时不凡打断了,如今他随口问时不凡,才发现事情在他这里是讳莫如深的。什么样的事情,在父母眼中无所谓,在他眼里却是碰都不愿意碰的呢?

甄元白正想着,腰突然又被他给搂住了,时不凡凑到他耳边,道:“你要是答应我晚上去开房,我就什么都告诉你。”

又混账上了。

甄元白一把捂住他的嘴把他推得远远的。

时不凡倒是得偿所愿,跟甄元白跑到了一个温泉池里,不妙的是,这个池子里还有甄优秀镇平津以及时宪,两个大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甄优秀则趴在石头上玩着手机,时不时朝他们扫一眼,似乎在确认什么。

时不凡侧头看甄元白被热气熏得绯红的脸,心痒难耐的朝他凑近了一些,甄优秀雷达一样的眼睛立刻准确无误的盯了过来,时不凡若无其事的道:“待会儿找个地方打游戏,去吗?”

“泡完我洗个澡就睡了。”如今天气越来越冷,甄元白就跟需要冬眠的蛇一样整日犯困。甄优秀放下了手机,沉默的盯着他俩看个不停,那眼睛活像要把他们给活剖了,甄元白先受不了,一脚把水下伸过来的脚踢开,撑起身子出了水:“我头晕,先出去了。”

他裹着浴袍,骨头酥软的走出去,一眼看到了坐在沙发上喝水的凌萱,她显然也是刚出水没多久,见到他就微微笑了:“怎么出来那么早?”

“我头晕。”甄元白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来,凌萱把沏好的茶推过来递给他,见他一脸欲言又止,了然道:“你想问我凡凡的事?”

甄元白毫不犹豫的点头,求知若渴的看向她:“能说吗?”

“跟你没什么不能说的。”凌萱语气温和,道:“只是不要告诉凡凡,我不想他再想起这些事。”

敢情时家父母都还不知道时不凡恢复记忆的事,甄元白下意识坐直了,用力点头。

凌萱把鬓角的头发撩到耳后,娓娓道:“这件事说起来,是我跟你时叔叔的错……我们结婚那年二十五岁,两个人感情好,加上那会儿生意正值好时候,我们都想着,做一对丁克夫妻就好了,都不愿意要孩子。”

这算是一个家庭秘辛,却没有像时不凡说的,他爸把他一脚踹到游泳池里那样直观的可怕。

凌萱叙述的时候很平静,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把事情讲清楚了。

她年轻的时候追求事业,时宪的注意力也全部都在怎么能把生意做得更好上面,他们结婚两年,都没有考虑过家里添个孩子会是什么样子,不着急,也不上心,年轻时候的凌萱张扬自信,行事果决,极其厌恶拖泥带水,而对于这样的一对夫妻来说,一个软乎乎的小孩子,就显得特别讨厌了。

他们不喜欢别人家的孩子,自然也没想过要去创造一个小生命延续血统之类的事情。

但这只是他们夫妻一厢情愿的做法,两个人的头上,都分别还有一对老人。

凌萱跟时宪都是独生子女,婚后买了一套别墅,把两家老人都接了进去,雇佣了保姆来照顾老人家,让他们晚年生活安稳。年纪大了的两对老人家,没什么特殊爱好打发时间,最大的愿望就是想让他们给生个乖孙来,甚至为了要把他们夫妻给骗回来,挨个装病。

凌萱记得,那年她独自回家探望长辈,跟父母公婆爆发了一次很激烈的争吵,四个老人联名讨伐她,不知是她的父母,还是时宪的父母,有人提了一嘴:“萱萱啊,你把孩子生下来给我们,我们在家也有个伴儿,心里多少有个盼头,你只要生就好了,我们会照顾的,绝对不麻烦你跟时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