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晏莳以办案的名义将皇城周边的城镇走了个遍,结交了不少明年要参考科考的举子。

快要入冬的时候,晏莳终于寻着一个法子,向崇谨帝请求出皇城巡视,崇谨帝同意了,但是要求他必须在过年之前赶回来。

一般皇城里的官员外出,家眷必须留在皇城内。但是若是夫夫二人都在朝为官,且各自有要事要办,可以请求皇上通融,但一般很少会准奏。

花凌并无官职在身,照例是不能与晏莳一起去的。但他请求进了一次宫,哀求崇谨帝说他没成亲之前连国公府的大门都没出过,这次便想出去走走。又撒了一通娇,可怜巴巴地祈求着。

崇谨帝虽不喜晏莳,但却意外地挺喜欢花凌的,身为皇帝他身边的人无一例外一个比一个有心计,每一个人都带有目的地接近他,就连亲生的儿女都无一例外都是对他有所求。只有花凌纯洁的像张白纸一般,只把他当成父亲,对他并无他求。他性子又软,还会撒娇,再加上崇谨帝本来就有些同情花凌,一想离着过年也不过只剩三个月的时间便点头应允了。

晏莳将大理寺与府中事务安排妥当,江清月,桑瑜,向樱与哑嬷嬷都留在府内。江清月须坐镇王府及探查皇城中一切动向,桑瑜会武,若是有事要做可以让他去办。向樱到底是十方门的人,不便带她。至于哑嬷嬷年老体迈,更不适合长途跋涉。

此次出行除了花凌,晏莳还带着曲流觞并两名大理寺的官差,这俩官差是一对结义兄弟,分别叫赵海春与吴金德,乃是晏莳的心腹,又是大理寺中一等一的高手。

至于曲流觞身为大夫,又会用蛊,这路上也许用得到。

此次出行打算微服,晏莳等人换上便衣坐着马车出发了。

一路往南走,天黑了的时候找了家客栈歇脚,开了三间房,晏莳与花凌一间,赵海春与吴金德一间,曲流觞自己一间。

吃饱喝足后进了房间,晏莳一眼就瞧见了这里只有一张床,微微有些尴尬“等会儿我再要一间房吧。”

“哥哥,万一被他们瞧见了多不好。”花凌又再三保证着,“哥哥,我睡觉很老实的,不会打扰到你的。”

晏莳瞧着花凌那可怜巴巴的样子,心一软便同意了。这几个月的相处,不是对他没有感觉,既然有感觉,他们又是夫夫,那睡一张床上又有何不可?如果在这床上发生什么事的话,那就顺其自然吧。

想通以后,晏莳反而大大方方地将外衣脱去,想要睡觉“明庭习惯睡在外面还是里面?”

花凌见晏莳没有要走的意思了,高兴地差点儿蹦起来“哥哥你睡里面吧,晚上你有什么事情,我好方便伺候你。”

晏莳想说自己不需要伺候,但看小王妃欣喜的样子,便没有说出来,掀开被子便上了床躺到了里面。

花凌将外衣脱下后吹了蜡烛,躺在了晏莳身旁。

“哥哥,你能抱抱我吗?”黑暗中花凌饱含期待的声音响起。

晏莳用行动证明了自己的意思,他将花凌搂抱在怀里,花凌将一只手放在他的腰上。

正当晏莳以为花凌会有进一步动作时,就听到怀中传来一股绵长的呼吸声。

他有些哭笑不得,这觉睡得也太快了。

翌日清晨,晏莳是在花凌怀中醒来的。昨晚明明是他搂着小王妃的,怎么就变成了小王妃搂着他了?

晏莳尚未思索出来什么,就见花凌揉着眼睛醒了。

“哥哥你昨晚睡得怎么样?”花凌一边揉着眼睛一边问,因着刚睡醒的缘故,说话的声音还带着点儿鼻音,听得人心里怪痒痒的。

晏莳笑笑“还

好。”

花凌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我就说我睡觉老实吧。”

说话间,便有小二来送洗脸水,两人梳洗已毕到楼下吃了顿早饭,便又坐着马车往前走。

此后几天,两人便一直睡在一张床上,没再分房。

这一日,终于到了此次出行的第一个目的地——同林县。

同林县不算太大,但却很富裕,背靠运河,做生意十分方便,城中的一大半人便是依靠这运河发家的。

到了同林县时已是中午,晏莳决定先吃了饭再去找人,一行几人来到一家酒楼坐定。

曲流觞与晏莳和花凌都扮成的是年轻的客商,赵春海与吴金德扮的是仆人。因此,赵春海与吴金德应是站在一旁伺候着,但晏莳这人向来没那么多讲究,若是无人时,便叫上两人同桌而食,若是有人时,示情况而定,若是在旁人家里,二人便站在一旁伺候着,若是向现在这种场合,便让他们到另一桌上吃饭。

二人虽是在另一桌吃饭,但耳朵和眼睛丝毫没闲着,时刻观看着周围的动静,确保晏莳等人的安全。

现在正是中午,酒楼里的人很多,等菜的工夫花凌问道“哥哥,咱们来这里是找谁的呀?”

“此地有一名叫周永彦的举子,他还是整个扶桑郡的解元,咱们来这里就是找他的。”天下的举子很多,一个一个地找也找不过来,况且又不是每个举子都可以高中的,是以晏莳找的只是解元,这样几率大些,“我听说这个周永彦家里是做生意的,家境还不错。”

花凌将胳膊肘拄在桌子上,双手托腮歪着头看着晏莳“那哥哥咱们去了要怎么说呀?直接表明身份吗?”

晏莳笑笑“到时随机应变吧。”若是直接表明身份,说我是王爷,我是来招揽你的,你快投靠我,只怕会适得其反吧。晏莳一想到这样,笑容就更大了。

花凌双眼放光,都要溺死在这笑容里了“哥哥可真好看啊。”

“咳咳,”曲流觞用手攥拳放在嘴下轻咳几声,“王妃,我还在这呢。”

花凌脸微微一红,马上将双手放在膝盖上,腰板挺得笔直笔直的不敢再乱看。

晏莳倒是被花凌这一前一后的反差弄得更想笑了,小王妃怎么就这么可爱呢?

不多时菜陆陆续续地上来了,晏莳还点了一壶酒,不过没让花凌喝,只他与曲流觞二人喝了些。

曲流觞将杯子里的酒少少地往桌子上倒出几滴,然后又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竹筒,他将竹筒打开,放在桌子上,少顷,便从里面探头探脑跑出来一只棕色的虫子。那虫子粗细和长短与大拇指差不多,身上长着一根根肉眼可见的毛,十分的面目狰狞。

那虫子出来后,动了动两只触角,便往桌上的那酒爬去,爬到那里不动了似乎是在喝酒。

晏莳看得稀奇“这是何物?”

曲流觞道“这叫长触虫,被我拿来制成蛊虫的,它爱喝酒,今日有了酒便让它也尝尝。”

花凌离着曲流觞比较远,听着二人的对话便伸长了脖子来瞧,瞧过后马上扑到晏莳怀里,带着哭腔道“哥哥我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