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你……”彗本卡在喉咙里气势汹汹的怒吼变为流泪啜泣,眼泪和鼻血糊了他一脸,一张口就有腥咸的血水往嘴里淌。

岑禛的终端突然开始狂震,震得他整只手都在抖,效果惊悚到即便蓝队全是内鬼,脱光了给他们队争先恐后地送分都送不及。

连御做什么了?

他手指的颤动没有逃脱彗的注意,对比岑禛仍旧面无表情的脸,就好像对方在强忍、伪装着什么,冷漠的外壳下,指尖无法控制地流露出真实的情绪,将主人内心里的挣扎和惶恐描绘得淋漓尽致。

再加上眼眶和鼻尖的酸涩——主要被揍出来的,月色抚过岑禛的黑发和依然如初见时的蓝眸,种种因素汇聚在一起,彗突然心头一软,真的有了想哭的冲动:“阿禛……”

这声阿禛唤得岑禛头皮发麻,接下来就是铺天盖地委屈至极的信息素,彗的精神体蜥蜴忽然从岑禛的肩头出现,泪眼汪汪地缩成一团。

“阿禛你为什么……我对你哪里不好了……那樊有什么好,那D级向导又哪里比我强,”这是一直缠绕在彗心头的疑问,他实在是不甘心,“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到底有没有!”

岑禛:“……”

他回忆了一遍‘岑禛’与彗为数不多的剧情,突然想到在‘岑禛’腺体被破坏,于医院里万念俱灰之时,曾有一束匿名的花送到他的床头,是他最爱的白色向导花,寓意是平安与希望。

为了赚取读者的眼泪,临死前的‘岑禛’形象稍有洗白,他写了一张‘谢谢你’的卡片放在花旁,不久之后,就从毅然决然地从医院顶楼跳了下去。

岑禛没有处理情感问题的经验,他甚至没有喜欢过谁,但既然占用了他人的身份,还是一名有数不清暧昧对象的向导,这些牵扯总归无法逃避。

他不清楚这时候要说什么才最合适,面对哨兵的质问,岑禛沉默了长达一分钟之久,甚至觉得重回他最熟悉的雪域里和熊搏斗都比回答这个问题简单。

最终,他手一抬,在掌心中托举出一只月大的雪豹,“我失忆了,精神体也变了,你就当我换了个人吧。”

“……”彗哽咽了一下,看看精神体又看看岑禛,突然猛地一把抹去鼻血,怒道:“你他妈玩我!这是豹子!是那个哨兵的精神体对不对,他躲在哪!”

“我说的是实话,我不清楚先前那只波斯猫喜不喜欢你,”岑禛摘下肩膀上的蜥蜴,托举到雪豹的面前,小雪豹好奇地盯着蜥蜴的舌头看了一会,突然一伸爪,抓起蜥蜴就往牙刚长齐的嘴里塞。

彗啪地收回了蜥蜴,精神体被咬伤、咬死的话他的精神也会受损。岑禛也将雪豹重新放回精神空间里,“但现在的我肯定不,我目前与你只是陌生人,你人很好,日后一定会找到更适合你的向导。”

好人卡一发,岑禛也不管彗愿不愿意收,点开队伍分数投屏转身就跑。

102分安静地躺在全息投影上面,眨眼间又跳成了112.

彗自是不能让岑禛就这么跑掉,他追了两步,忽然看到前方自己的队友正一脸焦急地朝他挥手呐喊,“队长!”

眼见着岑禛与队友擦肩而过,这傻愣愣的队友居然拦也不拦,只知道着急乱跳,不知道急些什么,彗连忙指着岑禛喊道:“拦住他。”

“我——”队友为难地看了眼身旁的向导,还是没有动弹,甚至连声音都放轻了,“队长,别管他了,你快过来……”

彗有不详的预感,“……怎么?”他跟着队友跑向先前岑禛生火的地方,一个长发男人就坐在那里,他的身下是十几个垒在一起的蓝队或红队的队员,有些犹在□□,另一些直接晕了过去,层层叠叠随意堆积如山的人体构成了他的王座,而长发哨兵本人正施施然交叠起双腿,悠闲地擦拭着他的电磁枪。

这幅画面落在岑禛眼里还要加上一头雄狮,它跟随着主人踏在失败者的身体上,迎风而立,浓密的鬃毛徐徐飘动,一双兽瞳在夜里发着精光。

蓝方八名队员全军覆没,红方还仅存几名因为得不到分,所以懒得去揍的向导在一旁瑟瑟发抖。

见到岑禛出现,连御从这群人身上跳下来,他将电磁枪往背后一挂,有些不高兴,“你躲哪里去了,身上都是别的哨兵的信息素。”

标记会让哨兵产生这名向导属于我的占有欲,若是这名向导与其他哨兵过多接触,即便是医院里哨兵患者与向导医生之类的关系,哨兵也会心生不睦。

岑禛没有回答,但连御已经找到了答案,他看向不远处震惊不已的彗,目光所及之处所有人不安地抖了一下,由此可见在岑禛没有看到的时候,连御的所作所为究竟有多残暴,“前男友也好,什么樊什么鬼也好,亦或者任何人,都是上辈子的事了,这辈子……”他向前一步,背对着岑禛,用口型道——

他是我的。

“这不可能……”彗看着眼前的场景,这绝不可能是一名D级哨兵干得出来的事,即便他有再丰富的作战经验,再聪慧的头脑,绝对的武力压制都能将一切碾压。眼前这样一面倒的单方屠杀S级或许做得到,但他分明查过连御的学生信息,难不成是系统出了错?

或者他在这半学期里面突然觉醒?还是他在上学期期末体能测验里故意藏拙?这人到底是谁,为什么之前他完全没有听说过?

岑禛并不喜欢出风头的行为,但看起来连御很喜欢,他就像是一个获胜的花孔雀,骄傲自满地在落败者面前开屏,尽情地展示瑰丽的尾羽。等他得瑟够了,岑禛背过身小声唤了句:“走吧。”说完就自顾自继续前行。

彗很想拦住岑禛,但又没有立场,短短几分钟的时间,他真的感受到了岑禛的改变,首先一点就是话少了很多,另外以往的他这时候肯定一边安抚一个哨兵,再对着另一名哨兵露出为难委屈的神色,彗明白这种行为被称为白莲,但许多人就是吃这一套,包括他在内。

而现在的岑禛冷硬地就像是……一名哨兵。

“哎。”连御喊着追上岑禛的脚步,他手上现在除了电磁枪还多了一包战利品肉干,这种难嚼又剌嘴的东西哨兵向来都是当磨牙的使,但有些向导很喜欢,“吃不吃?”

岑禛侧头看了眼,取了一根放在嘴里慢慢地咬,一直到风吹干了身上的热汗,连御终于按耐不住抱怨道:“你怎么不问我啊。”

“问你什么?”岑禛将手伸进狮子驻足转圈的树洞前,伸手探了探,吓跑了一只栖息的松鼠后摸出了一个补给箱。

“问我怎么办到的啊!怎么以一敌百,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连御说着还拿手比作枪,对着岑禛的眉心biang了一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