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呵。”高跟女人不屑地笑了声,“我想做什么,用得着你这贱人管?”她又呼出一口烟,眼角余光见地上的两个流浪者还傻愣着不走,也懒得再搭理。

温柔女子被骂了也不生气,只委屈地蹙眉,哀婉道:“我也是为你着想啊,姐姐为什么总是不领情呢。”

这句话或许连她自己也不信。

高跟女子直接将吸剩的烟头往地上一扔,用鞋底碾灭,随后嗤笑着回了酒馆内。待她的背影消失,温柔女子也始终笑容未减,她转身走到岑禛和连御面前,给已经相扶站起的两位流浪人递去擦脸的湿巾。

是材料很粗糙的布,碰在脸上和用砂纸磨感觉差不离,岑禛象征性地擦了擦手上的淤泥,道声:“谢谢。”

“要不要进来坐坐?店里有冰块,如果你们有钱的话,还可以来一杯冰啤酒。”女人用的是问句,但她确定这两个人一定会跟来,毕竟他们根本无处可去,到鲸星上避难本就是错误的选择,上了北凉岛再往南边逃更是自寻死路。

对于大部分资源富饶或者相对富裕的星球来说,啤酒是最不值一提的饮品,就像特种星,一百块钱就能让你喝趴下,但在北凉岛上,啤酒绝对算得上是奢侈品。

岑禛没有这个概念,但明白待会肯定要被宰的道理,更何况他知道这是家黑店,卖的东西也很对得起他黑店的名号,永远是又贵又难喝。

连御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始终无声地低着头,让他主动减少存在感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但这次却是哨兵主动要求承担沉默寡言,懦弱胆怯,降低敌人警惕心的角色,岑禛自然是由他去了。

出乎意料,黑酒馆里的人非常多,各类种族云集,他们大声地叫嚷着,像洗澡一样地大口喝酒,热闹得像菜市场,两个披着斗篷的陌生人进入掀起了不小的一阵喧嚣,他们注视岑禛与连御的眼神就像盯着两只待宰绵羊,还嫌羊的肉不够肥美。

连御一进门当即选择将听觉和嗅觉全部封闭,否则他觉得自己可能要死在里面。

温柔女人领着流浪者来到吧台前,白皙的手指扣了扣桌面,“来客人了,好好招待。”说完,她朝岑禛抛了个媚眼,像个丛林中的蝴蝶那样翩跹飞进了人群中。

正在擦拭酒杯的酒保立即凑过来,好像这里真是个正经酒吧那样问道:“喝点什么?”他的舌头很细,明明是个男人,但声音却婉转尖细,就像……一只鸟。

反正待会也不会付钱,岑禛摘下兜帽,露出杂乱的黑发,整张脸上不是泥就是灰,只有那双蓝眼睛仍旧干干净净,他坐下之后就抬起头往酒架的最高处看去。

“那瓶紫色的,来两杯。”

“紫色的?”酒保一愣,回头看半天,忽地笑道:“你们也太会点了,这瓶紫藤芯花酒是我们蛮老大的御贡,不卖。”

“那就下面那瓶黄色的。”

“也不卖,那是我们副团长的专属黄/冰/石液酒。”

“旁边那瓶蓝的。”

“那是我们另一个副团的蓝洋酒,不买。”

“你们这儿有在售的酒吗?”

酒保笑容愈发洋溢,带着危险阴邪的气息,“当然有啊,除了刚才那些其他都可以点。”

“两瓶冰啤酒。”

“一瓶啤酒六万,冰块另算五千,合集十三万,先支付,只收通用币。”酒保向面前的黑发男人伸出手,指甲又长又尖,皮肤起皱,手指弯曲角度狰狞,就像是鸟的爪子。

“六万?”岑禛皱眉,旁边等待许久的数名壮汉见他露出为难的表情,立刻横陈着肌肉耀武扬威地靠过来,把两名外来者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其中几个手里还威胁性地甩着刀和枪支,“没钱?没钱就拿胳膊来抵。”

连御立即起身护住岑禛,模样有些害怕,但强忍着做出保护者的姿态,他其实什么都没听见,但能从唇语中分辨出了对方说了些什么,“我们又没喝,不点不就是了。”

“啊,顺带一提,”酒保用他那钩子般的食指摇了摇,“座位也是收费的,只要坐下了就得付五万,每多十分钟加一万。”

主要是太久没有这样傻不愣登的新人进门了,酒保才大发慈悲逗弄他们玩了玩,否则按道理人一坐下刀就该架在脖子上要钱了。

“你们这是黑店。”连御色厉内荏地喊道,没想到周围所有人听了就哈哈大笑,酒保也是乐不可支,“是啊是啊,我们酒馆名字就是黑酒馆,不黑怎么对得起名字?”

大家正笑着,温柔女人去而复返,挤进人堆里问:“虹姐呢?我找了她半天,怎么进来就不见了?”

“虹姐啊。”鸟人酒保对待温柔女人完全是另一副嘴脸,“刚刚蛮老大叫她去服侍,现在估计还在蛮老大房间里呢。”

“啊?蛮老大……老大叫她服侍?”温柔女人的脸上有一瞬间的忧心忡忡,但很快她就恢复平静,优雅知性地拢了拢衣服,掸去上面并不存在的灰,中途眼角余光瞥见两名全身罩在斗篷内的陌生人,眼角流露出一丝不加掩饰的厌恶,“他们怎么还在这里?”

酒保咯咯地笑:“还在走流程呢。”

“到哪一步了?”

“收座位费,接下来就要剁手指了。”

一男一女当着流浪者的面,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如何虐待他们,其他人纷纷哄堂大笑,还有些伸手轻蔑地推搡岑禛和连御的肩膀,欺辱意味明显。

从下飞船起,岑禛就一口水也没有喝过,还一路扮演逃亡者,又是摔又是跑,好不容易到了屋子里面,又堆过来这么多人,他们就不热吗?

“想要我们付钱,可以,但总要先把东西端上来。”岑禛不耐烦地说,“都散开,热死了,难道我们两个人还需要你们这么大张旗鼓的提防?”

“还挺有个性?”一个赤膊壮汉将手中的的刀贴着岑禛的手掌扎进了吧台桌面,“敢在我们的地盘横?!”

但就在这时,一个浑厚的男人声音带着蓬勃怒气压在了每个人的头顶,“聚在这里做什么?都滚!”

“蛮老大!”“老大!”“蛮老大。”

伴随着一声又一声此起彼伏、铿锵有力的呼声,围绕的壮汉又如来时那般飞快散去,一个脸上有着条狰狞伤疤的男人,面容阴鸷地坐在了岑禛的右侧。

连御瞬间隐密地掐了一下岑禛的胳膊,岑禛也还以轻抚,示意自己知道了。

前一秒还笑得比狐狸还狡猾的酒保现在噤若寒蝉,仔细看擦着玻璃杯的手指还隐约有些颤抖。温柔女人也当场表演瞬间变脸,她如春风扶柳一般婀娜地走到蛮老大身边,娇嗔道:“老大~怎么啦,谁啊,惹您生这么大气……”

“还不是你的好姐姐。”蛮云也没给女人好脸色,“每次上她都跟个死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