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墙

大长公主齐安来时,皇后端坐在屋内下首的位置,她匆匆而至,见皇后一人在这里,心里将自己倔脾气的夫婿暗骂一句。就算恼恨温轶霸权,皇后这处也要顾及脸面。

齐安为长,皇后见到她站起身,齐安行过礼后复又落座,依旧道:“深夜叨扰,公主勿要见怪。”

“皇后说得两家话了,是臣等怠慢了,驸马脾气不好,您见谅。”齐安不知帝后来此的目的,也知皇后能将小皇帝带出宫也必费一番心思,就是不知温轶可知晓。

先帝早逝,小皇帝继位时不过八九岁,立四大辅臣,太后是后宫之人,不懂朝政,渐渐就让温轶霸权。

温家女儿为后,起初赵氏宗亲是不愿意的,奈何小皇帝自己愿意;但后宫不可只有皇后一人,就在帝后大婚前选了几位重臣之女回宫为妃,借此平衡后宫势力。

皇帝还小,大有不近女色之势,三月来都不曾踏足后宫,也不知是不是不喜那些妃嫔。

齐安与其他宗亲也是干着急,若是诞下小皇子,皇位也会更加稳固,不会处处被温轶掣肘。

两人静坐许久,皇后与齐安也无甚话可说,客气的话说完之后就不再开口,眼见着时辰不早,宫门下钥,齐安道:“不如皇后在公主府歇下,明日清晨再回宫?”

看小皇帝大有与安时舟彻夜长谈的趋势,皇后心知,点点头:“麻烦公主。”

齐安起身命人去收拾客房,亲自将皇后送进去,回花厅取东西时,路过窗户下,看到墙面上的裂缝。她的公主府造了十几年,岁月消逝,难不成出了问题?

她摸着裂痕,想着明日让人来修缮,这样的裂痕摆在待客的花厅里太过丢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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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厢的安时舟将小皇帝带去书房后,屏退众人,给皇帝见礼后就开门见山地谈起朝内趋势。

先帝丧时他并未被任命为辅臣,不然凭借他的能力,怎么也不能让温轶坐大。一番懊恼后,谈及温家送入宫的皇后。

小皇帝亲信安时舟,知他日后必有大作为,便委婉问道:“温家送皇后入宫,可有过人之处?”

安时舟道:“温家嫡女心思玲珑,心计深沉,在温轶身旁学了不少,算计胜过朝中一干朝臣,陛下莫要轻信。”

这点赵攸是知道的,书里也是这么说的,要不然怎么会灭国。她细细想了想,道:“除此之外并无其他优处?”

安时舟被说糊涂了,见小皇帝眉头紧皱,下意识道:“陛下指的是何处?”

赵攸抿着嫣红的唇角,不可将话直接说出来,还需委婉说,“朕的意思是比如武功?”

“温家世代从文,书香门第,女儿也是闺中教养,武功是不善的,倒是季贵妃出身将门,会得一招半式。”安时舟道。

小皇帝点点头,这件事还需再试探一二,此事问过,她就直言道:“朕需一位太傅,姑父可有合适人选?”

她并未言明要安时舟为太傅,给了转圜的余地,再者也想听听安时舟自己的想法。她亲信安时舟,也是想知道更多的事。

书房内仅仅二人,安时舟闻小皇帝一言,就明白她深夜到访的目的。近日他也曾想过重择太傅一事,奈何小皇帝自己不主动,他们就算提出也会遭到温轶的阻拦。

他行礼道:“臣认为先不急着选,待大朝时您先提出,首辅必会择太傅,到时您再反对,臣等替您进谏,争上一二,此时选好太傅,首辅必不会同意。”

赵攸明白,过早将底牌暴露出来,容易被温轶驳得彻底。

两人商议过一阵,小皇帝还是不放心,让安时舟去查皇后在温府的秘事。

安时舟应下,亲自将小皇帝送到皇后处就寝。出来时遇到妻子齐安,朝中事他甚少说与她听,就提着灯火一起回院子,再三嘱咐婢女照顾好小公子与夫人。

夫妻二人躺下后,齐安想起花厅内的墙壁裂痕,让安时舟也将其他屋舍也查一查,若是银钱富裕,可将公主府翻新修缮。

安时舟脑海里都是重择太傅一事,闻言回过神:“好端端的墙壁怎么会坏了,白日里不还好好的?”

“我也不知,可确实是坏了,你命人去看看就是了。”齐安应了一声,也未曾在意,迷糊睡过去了。

客院里的帝后二人还未曾睡去,皇后在烛火下静静坐着,婢女都在外头候着。

小皇帝想着事入神,她是理科生,对于政史都忘得差不多了,她只会数据解释问题,对于这样的心思,她完全不懂。

她在浓浓叹息后,转身看向皇后,目光落在她扶额一双洁白如玉的手上,总觉得安时舟说得不对,皇后是会武的。

皇后察觉到小皇帝的视线,扭头去看她,灯火下的小皇帝肌肤晶莹,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黑色的圆领袍反衬得她面色稚嫩,黑白二色的分明,怎么看也不像个心思深沉的皇帝,倒是像寻常世家子弟。

她也不气了,短短一日间的相处也不能这么苛刻,她待小皇帝好,也不能强求她也对自己好,来日方长,徐徐图之。何况,她也有其他心思的。

皇后起身走至小皇帝身旁:“陛下可困倦,早些歇下,明日要赶回宫的。”

小皇帝依旧凝视她置于小腹前的双手,指尖修长,并未像季贵妃那般涂着殷红的蔻丹,指甲很短很短,上面粉色的小弧度也很好看。

天然去雕饰,自然的美更加赏心悦目。

皇后不知她为何盯着自己的手看,眸色漾过笑意,道:“陛下在看什么?”

小皇帝终于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不甘心又不能说,自己憋着气道:“无事,安置吧。”

皇后莞尔,未曾再追问,伸手替她更衣。

小皇帝照旧躺在内侧,她欲裹着被子,皇后提醒她:“天气热,您不要将自己裹得这么紧,易中暑。”

皇后好心提醒,赵攸也不是不识时务的人,往里面爬了爬,躺下后只将被子盖在自己的肩上。她这番做来就好比是对弈,楚河汉界分得彻底,不能随意越界。

这是在大长公主府,皇后没有勉强她,自己躺在外侧,两人中间足可再躺一人。

小皇帝睡不着,躺下许久也没法入睡,她侧身看着身旁阖眸的皇后,听着清浅的呼吸声。她伸手在皇后面前漾了一下,皇后没有反应。

她大胆地挪过去,悄悄地握起皇后的手,摸了摸手腕,肌肤细腻如白釉,与常人无异,她哪里来的那么大力气?

赵攸在想,皇后能不能举鼎?

古人力大可举鼎,也未曾听过他们能直接掰碎酒盏的。她狐疑,这个皇后与书里差别太了,她总是放心不下。

这里发生的事与书中已不一样了,皇后的力大无穷就像是爽文里的金手指,那她岂不是只有被吊打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