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六十一颗星

整部剧的一番位在已经开拍的情况下突然换人,怎么说也不是件小事,网上早已经炸翻了天。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肯定是唐苏得罪了花熠。

吃瓜群众一边感叹花熠背景是真的过硬,另一边更是抓心挠肝地想知道,唐苏究竟干了什么,能让他一口气丢掉自己的一番位不说,还牵连到了整个唐氏。

可花熠这边从开始就把消息摁得很严,别说是隔着根网线的吃瓜群众了,就是剧组里真正清楚事情真相的,也是少之甚少。

严华老先生作为导演,当然是一清二楚的。

当初花熠把事情经过及人证物证一股脑儿甩给他,并提出自己将投资双倍资金,以此来替换唐苏。

这要换一般的导演,肯定是当场就同意了。

可严华还是争口做了这么多年导演的心气,强行要求花熠试镜。

试镜不通过,他宁愿这部戏暂时停拍,重新招募演员,也不会放任所谓的资本欺压。

花熠对此没提出任何异议。

一来他对自己有自信,不跟圈内老资历的影帝比,跟唐苏那个烂人相比,花熠自认还是比得过的。

二来,他尊重严华这样的导演,同时也希望用自己的实力,赢得严华,也是整个剧组的尊重。

那个只睡了不到两小时,六点半起床,七点钟去见严华的清晨,就是为了临场试镜。

而事实也确实证明,花熠赢得了严导的赏识。

剧组里最初不明真相的人居多,面对花熠的心态总是有些微妙。

一面不信服他的演技,一面又畏于他的背景。

可等花熠真正开工,没过一周,大家的想法就都全然变了。

之前不信服的,现在都在赞叹一个才入圈不久的新人,并且是能靠脸更能靠背景的新人,竟能有这么到位的演技。

而之前畏惧的,也渐渐发现在正常情况下,花熠根本不是那种端架子的人,相反,他脸上总是挂着笑,也从不对谁颐指气使。

换角风波就这样渐渐平息,一切都走上正轨,稳步前进。

唯一的问题就是——

沈曜和花熠怎么也没想到,两人现在明明在一个剧组,可除去晚上睡觉,这恋爱谈得竟他妈像个异地 恋...

说好的二十四小时连上厕所也要手牵手,第二天开始就成了白天能见上二十四分钟,都恨不得想放个窜天猴庆祝!

《残灯末庙》剧组原本日程就紧,现在花熠来了,作为全剧戏份最多的一番位,还得重头补拍之前唐苏拍过的那些镜头。

而更要命的是,严华越看花熠越觉得他是个宝,要求竟比之前对唐苏的还要严格,夸张的时候一个镜头能磨花熠十遍。

“小爷我真觉得,”好不容易逮到个他们两组同时休息的空档,沈曜和花熠一起在吸烟区抽烟,“真觉得到这部戏杀青时候,我已经是条死狗了。”

沈曜偏头看着花熠明显比两个月进组前瘦削的下颔,也忍不住心疼,“等这部戏杀青了,歇上两个月,好不好?”

“歇,肯定歇,”花熠狠狠嘬口烟屁股,“阿曜你也得陪着我一起歇,小爷我想跟你好好腻歪两个月,每天什么都不干,就是干。”

沈曜笑着嗔他,“花大少爷可真有出息。”

“要出息那玩意儿有什么用?”花熠骚话张口就来,“小爷我只要阿曜。”

沈曜笑,在心里算了算日子。

现在已经是三月底,他的戏份大概还有半个月就能拍完。

拍完之后,估计没什么时间歇,就得开始录新专辑。

好在这次新专只有三首歌,最近词曲已经写得差不多。

到时候如果状态好,制作也顺利,大概连录制带制作,一个月左右就能都搞定。

到那时候,花熠估计也能杀青了。

他们之前拍的《陷阱》,韩杨最近也已经送奖了,如果能获奖,估计也会在五月中左右出结果。

再接下去,就是全心准备演唱会全国巡演,花熠就能陪着他一起了。

把未来三个半月的安排都在脑袋里过了一遍,沈曜却只是说,“嗯,先熬到这部戏杀青。”

一支烟抽完,沈曜转身把烟头丢进垃圾桶里,花熠也立刻跟着转身,借着视觉盲区,飞快在沈曜脸颊上亲了一口。

沈曜好笑,“我们现在这恋爱谈得,越来越像地下-党接头。”

花熠也笑了,笑完,又忽然没头没脑来一句,“再等段时间的。”

沈曜直觉他这说的不是杀青,也许跟公开有关,沈曜心 里隐隐有些想法,却没问出口。

就像花熠也同样知道,沈曜心里有打算一样。

两人心照不宣,谁都没问出口,谁也不明说,好像都在等那个真正合适的契机来临。

抽完了烟,两人就又得各回各组,各拍各的戏了。

在吸烟区门口分别,花熠揉了把沈曜的脑袋,“晚上见。”

沈曜拖着音“嗯”一声,“晚上见。”

回到片场,周未给他递了水,沈曜喝了两口。

冬天过去,天气转热,穿着厚重的戏服,容易出汗脱妆,化妆师又上前来,给他简单补了妆。

沈曜深呼吸两口,调整状态入戏。

随着整部剧的时间线进入后半期,王朝的兴盛时期已经过去,开始显出颓势。

边塞外敌入侵战争不断,朝廷内部人心动荡,居民百姓流离失所,为了一斗米都能折腰。

原本只知弹琴作画的闲散王爷晏温,眉心褶皱一天深过一天。

弹出的曲调一天比一天凄凉,作出的画同样一天比一天寂寥。

沈曜因为客观原因熬出的身体与精神上的疲态,倒是恰好与角色契合。

现在要拍的这场戏,就是晏温弹琴时候,倾注的情感过多,发力在指尖,竟直接崩断了琴弦。

这把琴是晏温的母后留给他的,他母后早已逝世,这把琴是留下来的唯一念想。

现在琴弦突然断裂,就像某种隐晦的暗示。

终究是山河破碎,雨打浮萍。

可生性温和的晏温,就是到了这种时候,情绪也依然是极为内敛的。

“这场的情绪不是很好把握,”严华给沈曜讲戏,拍了两个月的戏,他早已经发现了沈曜是沉浸派,但又不希望他沉浸得太过,就有意引着他联系自己实际经历找感觉,“你有过类似的体会吗?琴弦断的那一刻,你感觉到的不是难过,不是惋惜,相反,你很平静,是一种向现实妥协了,认命了,很无力的那种平静。所以这种时候,你的情绪不能外泄太多,可又得让人感觉得到,不能觉得你就是瘫着张脸冷冰冰的,毫不在意。”

类似的感觉沈曜倒是有过,他又不禁回忆起了当初和花熠分手那天,他在他们一起住的那个房子里,靠坐在门边,给花熠打了整整一天电话都没 有得到回音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