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很庆幸,林启在小睡一会儿之后,整个人都清爽了许多。

进入考场之后,他迅速找到自己的座位。

贺曜离他很近,就坐在他的斜后方。

坐在位置上,林启往后看了一眼,感到莫名的安心……

他在内心里小声叨叨:学神保佑,学神保佑,学神保佑。

拿到卷子的时候,这场决胜赛终于开始了。

林启看着印刷字迹规整的试卷,没有办法再像之前初赛那样感到轻松。

初赛的时候,尚且可以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可现在好不容易努力到了决赛的阶段,一切都变得让人紧张起来。

他拿着昨天和贺曜一起新买的碳素笔,整个人都是紧绷的,他仔细的写好自己的名字和学号,随后呼了一口气,他能感觉到手心里都是汗。

坐在他前面和后面的,都是尖子班的两个特别拔尖厉害的学生,他能听到那两人在草稿纸上奋笔疾书的划拉声,压力开始增加。

可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容不得花多余的时间和环境作斗争,他也握紧笔,把专注点放到了试卷上……

好在林启做了几题之后,发现这几题都和贺曜给他补课时讲到的题有点像。

并不是完全的一模一样,但是细心点来看,能发现题型十分相似。

竞赛中的题,并不像平时的试题里就独独的考一个点,他考的方法,他的难度其实是在于知识的糅合,就是把不同的几个知识点拿来一同考察,测验出你的这些知识的掌握程度,甚至还能通过某些刁钻的难题,挖掘出你是不是属于这个专业的人才。

需要写过程步骤的地方,林启按照往常的思维逻辑,边看题目边列出式子,他的思路很清晰,在草稿纸上列出几个运算,随后便很快在正式答卷上开始书写。

写到一半,他突然想其起补课时,贺曜跟他说他需要再细心一点。

林启并不算一个粗心的人,但总的来说,细心程度也确实不够,所以做题时常容易丢小分。分虽然不大,但要知道,在这种竞争对手都是精英,再加上按分数排名的情况下,一分都或许都能够许多人拉开差距。

于是林启趁热打铁,在保持时间足够的情况下,迅速重新整理了一下思路。果然,刚才的他写漏了一个很小的步骤,要知道这可不是小分的问题了,真不是开玩笑的,漏了这一步,后面的数字就跟着全错了。林启庆幸,还好自己发现及时。

题目是有难度的,但似乎也在林启预想的范围内,时间所剩不多,他也越来越接近后面的压轴大题。

可就在这时,他感觉自己的状态有点不对了,嘴唇发干,脑袋也感觉有些轻飘飘的,思路集中不起来。

他甩了甩脑袋,掐着手心让自己变得清醒,随后继续做题。

这会儿,做题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硬撑着把前面的题做得差不多,终于到了最后那道压轴题,可此时他已经明显感觉自己的脑袋不听使唤了,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

他右手拿着笔,左手搭在桌上撑着半边脑袋,感觉眼睛干涩,嘴唇上也干得难受。

实在不舒服,他把眼睛闭上,可才刚闭上,他就感觉整个身体都在旋转,像坐在大摆锤上,三百六十度的旋转。

考官在台上提醒还剩下最后半个小时。

时间所剩无几,林启咬着牙,把最后那题的题目看通了一遍,这是一道大题,似乎还有拓展成分。

很明显,这道压轴题就是针对前面部分水平差不多的学生,用以拉开那些学生之间分数差距的。

林启读完题目,刚才还在台上报时的考官,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他身边,小声询问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林启摇摇头,考官犹豫了一下,还是告诉他如果坚持不住可以提前离场,毕竟身体要紧。

林启闻言点点头。

注意到林启这边的动静,贺曜抬头看了看。

考官离开后,他看着林启因为不舒服而微微弓起的背影,眉头担心的蹙起。

林启支撑着脑袋,他感觉捂在衣服里的身体在发烫,同时又感觉露在外面的皮肤冷得起鸡皮疙瘩。他想过要不要提前离场,这种水深火热的感觉太难受了,或许他应该适时的放弃;可如果此时放弃,那么之前他为了能和贺曜拉近距离,所付出的那些辛苦就全都白费了。

林启突然想到自己过去在拳击台上被对手压制到极点时的情况,想到那时流的汗水流的血,即使身体已经到了极限,他也绝对不会在最后的关头放弃,他赢了,靠的是最后的毅力绝地反击。

林启抬手锤了锤自己的后脑勺,试图让自己的脑袋变得清醒。

那么多次都在生死边缘徘徊,他都没想过提前退场,那这回他怎么好意思提前离开。

他重新拿起笔,在心里冷笑了一下。

开玩笑,他连死都不怕,难道还怕个小感冒?

……

是的,他连死都不怕,怎么可能会怕感冒。

但是一个小时后,连死都不怕的某人,还是焉焉的瘫在了医院输液室的椅子上,眼神空洞无神,从头到脚都写满了无力。

这时某人才想起——哦,现在自己的身体素质,可不是以前那个自己的身体素质了。

靠!

贺曜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严厉道:“察觉到不舒服的时候,你就应该和考官申请提前离场。”

林启斜向他,脖子干哑着说:“废话,要想提前走我早走了,就是不想走才不走的。麻烦水递我一下。”

贺曜把水凉得差不多的水递给他,语气里充满无奈:“我说过了不要硬撑,你就是这样,所以我才会担心。”

林启接过水,“谢谢啊。”他喝了口温水,顿时嗓子感觉润了许多,他道:“啧,有什么好担心的,不就是一个感冒。还有这就叫硬撑,嘁,那是你没见过我以前真正硬撑的时候。”

林启很想告诉贺曜,我生个小病你就要担心个半天,那你要是亲眼看见我跟人打比赛打得头破血流的样子,我的天,你怕是要哭。

但这话他没法说,也不可能说出口。

“以前?”贺曜表情变得正经,声音也重新恢复了严厉:“什么意思?以前是什么时候?”

林启看着贺曜这幅想要追根究底的架势,有点虚了。

以前那些东西,真要扯起来就真的扯远了,而且其中还包含一些,乱七八糟的常人不能接受的东西。

好在机智的他很快转移了话题,贺曜也吃他这套,乖乖的也不多问了。

林启的感冒在坚持治疗了五天之后终于好转。

偏偏感冒最严重的时候是在考场上,于是彭康他们都开玩笑他被数学竞赛元气大伤。

林启居然无法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