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小鱼爸爸[二更]
如果说安格斯空荡荡的生命里还有什么类似于亲人的角色的话, 那大概就是梅林了。
一个实验科技掺杂魔法，把自己扔进了海里, 却淹不死自己, 活了不知道多少年, 疯疯癫癫, 一直重复遇上一个人然后被抛弃，自称是历史上最伟大的法师的……兜售假药的。
他觉得托尼对于巫婆的形容完全就是梅林的缩影。
不过, 如果不是他足够疯疯癫癫，安格斯作为一个弃卵，应该就真的是永不见天日了。
虽然知事后, 安格斯很快意识到自己黏了三天的生物, 其实本来只是饿疯了, 想生啃形似什么蛋的塞壬卵, 结果磕出了一条会叫‘muamua’的塞壬, 于是就只能忍饥挨饿了。
而且那时候梅林给自己变出了腮，搞得安格斯一直以为他只是一只畸形的塞壬。
这是安格斯的黑黑黑历史之一，正好梅林也并不打算一直停留在随时可能会饿死他的地方。
所以他们算是和平‘分手’。
他们一起生活了五天, 足够安格斯长大自立了, 梅林也快饿疯了。
梅林走的时候吹牛说要给安格斯来自中古世纪，最伟**师的祝福。
虽然安格斯后来觉得他绝对是饿晕了诅咒了自己。
但是, 不可否认, 在梅林身边的那五天，确实是安格斯幼年觉得最安全的一段日子。
安格斯懒到了床上，任由自己咸鱼一样从畸形木床上滑了半边到地上。梅林有时候会给自己带一条消息, 乌龟，或者是鸟，或者是别的。
但是加起来两人的联系不过五指之数，就是他们从没有过陌生感。
“所以，你还真学会法术啦？我记得你确实是没有这个天赋啊。”梅林叉着腰，走到他面前低头看着他，不解。
安格斯摇了摇头：“我还是不会。”
“我试了试人类总结的办法，不会。”安格斯翘着从床上滑下来的鱼尾，扒开尾鳍，看着视野里倒着的梅林。
“……人类总结的办法？你一条鱼还上山拜师了吗？”梅林奇怪地问。
“不是那个。”安格斯否认，“是书上写的。”
“书上？魔法书应该都被我收集起来了啊。”梅林摸着下巴。
安格斯抬手比了个奇奇怪怪的姿势：“他们这么用法术的。”
梅林……
抽抽嘴角，梅林踢踢姿势诡异的鱼：“那叫故事书，蠢蛋。”
安格斯展开手，随意啊啊啊了几声，深呼吸，放松，闭上眼睛。
梅林蹲下来，扯下一根他的头发，不知道用什么办法保留了它原本的样子，安格斯挪了挪自己的头。
“那你是怎么过来的？这里应该没有什么东西进的来才对。”梅林抓着他的头发就去鼓捣什么东西了。
“梅林，我想你了。”
梅林一愣，倒抽了一口凉气，开始手忙脚乱地去翻什么东西了。
安格斯……
缠在一起的木头中间结了一层薄薄的蜘蛛网，梅林随手蹭掉魔杖顶头灰蒙蒙的宝石：“说！你是谁？”
“会说脏话，居然还会说好话！？？”
安格斯……
“你怎么还没有死呢，梅林。”安格斯翻转身体，趴到地面上。
“……你真是蠢蛋啊？”梅林疑惑道。
“安格斯。”安格斯瞪他。
“……你还有名字啦？”梅林更稀奇了。
安格斯不想和他说话了。
梅林憨憨一笑，竖起魔杖：“这不是担心你是什么突然横空出世的那个时候遗留的产物嘛？”
“这么多年，你是不知道我废了多大劲儿，走遍了多少地方才能让那些东西都太太平平地窝在人不知道的地方。”
“虽然你不是魔法产物，但是我也能当你是我的职责之一，”梅林拿魔杖戳他的尾巴，“说吧，你怎么就上岸了？”
“我看着——”他扭脸看了一眼被收起来的东西，“你还过得挺官方啊。”
“我遇到了一个人。”安格斯翻身，又换成仰躺的姿势。
“……”梅林顿住，看向安格斯，“我不喜欢这个开头。”
“不说了。”
“不行，你说。”梅林立刻反悔，“我喜欢这个开头，快点儿的。”
“我要吃东西。”安格斯摸着自己的肚子。
梅林……
“蠢蛋，你是真长大了啊……”梅林发出了一声感叹，“从前都是你给我找吃的的，现在居然会找我要吃的了啊。”
“虽然你找的东西我都不吃，但是我还是很感动的。”
安格斯……“梅林，你真的活的太久了，该死了。”
“说吧，怎么回事。”虽然历经了自己都数不清多少年，梅林的语气和习惯越来越脱离了正常的范畴，但他还是找到了正常的吃的给安格斯。
捏起面前的东西，安格斯左看右看没琢磨明白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像蝙蝠但是有长毛，肥嘟嘟的，指尖能陷入那软绵的肉里。
“吃啊，好东西呢。”梅林拍拍自己的衣服，把安格斯的头发加进一瓶颜色诡异的药水，之后看着试管里不停放射出蓝色电弧和幽暗雾气的样子，皱紧了眉毛。
翻手，试管消失。
“说了我以后会请你吃好东西的。”梅林走到安格斯旁边，拨他的尾巴。
“这是个什么？”
“魔法造物。”
梅林从他尾巴上抠了一片鳞下来，安格斯没感觉到疼。
绕回试验台，继续鼓捣。
“……你做出来的？”安格斯又想起了巫婆，感叹人类的造字能力真棒。
“我叫它飞鼠。”
“我最近在上学。”
“吃你的吧。”梅林唬不了安格斯了，有些讪讪，“真的是好东西。”
“说起来，梅林，”安格斯摇着手里半死不活的小动物，“人类里有个美人鱼的童话……”
梅林手一顿。
“看来是你了，原型是我？”
“……当然不是，怎么会是你！你有那么可爱，那么温柔嘛？你就是个小怪物。”梅林有些心虚。
“哦。”
梅林默默继续手里的动作。
他当初就是随意流浪，一次和一个路边哭的小孩儿随口说了会儿话而已。很少有人会津津有味地听他说那些好像不可置信的事实了，他连自己那次都说了些什么他都不记得了。
提没提到塞壬他是不知道，但是肯定提到龙了。
鬼知道自己一时心软的小魔法后那个小孩儿会成为作家，还这么富有浪漫气息地写了个美人鱼的童话，还流传地这么久远。
「砰」一声，梅林咳出一口黑烟，挥挥手，炸掉的试验台恢复干净。
“你是不是用什么奇怪的材料加固尾巴了？”
“嗯。”实在是有些饿，想着梅林应该不会真的毒死他，安格斯捏着鼻子，把那个‘飞鼠’吃掉了。
梅林看着安格斯的尾巴，瞳孔泛出淡金色：“……你到底都是用了些什么东西，怎么都不太像是这里的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