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狐作非为之二

北川原知道奴良陆生的真实身份, 但这个认识就是很肤浅的, 就跟知道日本总统是谁这个认识一样肤浅。但是不了解也不妨碍北川原现在对奴良陆生信心满棚。

有那么一种东西叫做气质, 而气质这种东西是玄而又玄的。比如说奴良陆生现在也没干什么事,也就是慢条斯理,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的袖口卷了卷, 指节分明的手指在白毛狐狸的脑袋上十分讲究的摁了两下,在北川原的眼里,就是一种专业的气质, 举手投足间尽显专业素养。

只是北川原大抵也不会想到,现下奴良陆生脑子里大半想的全是如果治疗过程中造成了什么二次伤残,那可就不关他的事了。至于那玄而又玄的专业素养,他也就是手指随便在狐狸脑袋上摁了两下, 随便找个按摩师来说不定做的都比他要专业。

也就旁边的仁王雅治看得明白, 他还记得不久前对方那句“其实我也没看出来”,要让他再相信一次委实有点困难。

“我有点不懂你,”大概是在旁边呆着做背景板有些无聊,仁王雅治搭话道,“这只突然冒出来的狐狸跟你到底有什么关系,你要这么费心费力。”

“他是我室友啊, 我不费心费力, 难不成指望我们班的班主任吗?”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反正在第n次被仁王雅治当众戳穿谎言之后, 北川原就基本上懒得在他面前找借口了。横竖连糊弄都难糊弄过去,更别提瞒天过海了, 毕竟几个小时前的前车之鉴还摆在那呢。

“难怪。”仁王雅治淡定的点了点头。

这回轮到一旁摆弄狐狸的奴良陆生心生疑惑,“你接受也太良好了吧,虽然我知道你相信他,那也不是这么个信任法吧。”

北川原也慢半拍的反应过来觉得有些不对,“对啊,你为什么这么接受良好,难道就没有感觉自己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吗?”

仁王雅治摇摇头,摆了摆手道,“嘛,新世界的大门在我这里老早就打开了。”

“你知道吗,当我遇见你的时候,”他用的是戏剧里常用的夸张咏叹调,有一种假模假样的深情款款,还刻意凑近,抓住北川原的手,“那扇门就已经在我面前打开了。”

北川原:“……你还不如说是我直接毁了你的三观呢。”

“别这么说嘛,”仁王雅治带笑的看向北川原,“多亏你,这之后我养成了处变不惊的好习惯。”

北川原沉默着抽出自己的手,然后把头别到奴良陆生那一边,“有办法解决吗?”

“冲突了。”奴良陆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揪起狐狸的一只耳朵仔细察看,“你知道能量冲突的理论吗?有点像洪特规则,只是稍微有一点不一样。”

他没有等到任何人的回答,奴良陆生有点疑惑的抬起头,却见北川原一脸的复杂表情。

“我原本以为你是个神棍,”仁王雅治说出了自己的心声,“结果没想到你是个搞科学的。”

“你……”北川原欲言又止,最后给了他一个同情夹杂感慨的眼神,“真是辛苦呢。”

这年头做妖怪都要懂洪特规则了,这玩意就是大学专学物理都只是选修。

“我就是打个比方……让你们好理解一点。”

“还是免了吧,”仁王雅治发自真心的说,“其实我觉得灵异学和数学物理比起来,还是灵异学比较好懂。”

就在三人不知不觉偏离最初目的开始聊起科学与灵异学的时候,狐狸默不作声的在奴良陆生的手背上咬出了一排不大整齐的牙印。

“嘶——”他立马手一甩,任由狐狸遵循重力规则做垂直掉落的运动。

好在北川原及时跑过去接住它,看到白毛在自己怀里安稳无事才松了口气,不过由此,奴良陆生向他投来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

对方什么也没说,但眼神的威力就十分重量级了。

白毛牙尖嘴利,就是字面上的那个意思。血液从齿痕上渗出来,但奴良陆生全然不去管他,让伤口明明白白……甚至是有些刻意的清楚的展示在北川原的面前。

“我这里有酒精……”北川原有点受不了的低下了头,“你需要——”

他的话还没说完,奴良陆生就蹲在他面前,面无表情的向他伸出手。

“把它给我吧。”

“……虽然它咬了你一口,但是跟一只傻狐狸计较也太……”

“我在你心中的印象还真是糟糕啊,”奴良陆生语气凉凉的,“你不是要我帮他吗,你不把它给我,我怎么帮他。”

“你不生气啊?”

“生气。”虽然这么说,但他的表情却不像是生气的样子,“所以到时候你要赔偿我。”

“医药费我会负责的!”

“我说的不是这个。”

他想了想,就这点小伤口,以他的身体素质,到了晚上估计就全愈合了,只要医药费岂不是很不合算。

奴良陆生一只手捏着狐狸的后颈肉把它放到桌子上,另一只手顺势拉起北川原,“至于具体赔偿什么,等我想到再说。”

北川原迷迷糊糊的正想点头,却突然被人摁住了肩膀。

“不对吧,奴良君,”仁王雅治抓住北川原的手臂,让他往后仰靠了靠,“就算是赔偿,也该是让南野秀一来赔偿你,我说的没错吧?”

总感觉气氛有点微妙,北川原有点不自在的想逃离这个怪圈,然而仁王雅治手上的力量很大。北川原实在忍不住怀疑他其实是把他的手臂当成网球拍来握,然后又想到在网球场上司空见惯的网球拍壮烈牺牲事件,心中顿时一阵颤栗。

不是,我做什么了呀我?!

“那个……你说的没错,”北川原看着仁王雅治拼命点头,“就是你能不能先放开我的手?”

你老这样抓着,我容易想到那些个死得惨烈的网球拍。虽说人的骨头比网球拍不知道硬了多少,但你们连水泥板墙都能打穿了,我觉得我的小身板骨还是接受不了这种刺激。

不过虽然脑子里这么多弹幕一片一片的发,但北川原的直觉告诉他这些都是不能说出来的,否则下场不仅不能预见,还不能想象。

“我要是放开,”仁王雅治微微低下头,凑到北川原的耳边说话,“他继续向你要赔偿怎么办?”

其实这举动完全没必要,至少北川原是这么觉得的。他们站位本来就够近了,凑到耳边说话除了让脖子那边又热又痒,完全没有任何其他的作用。

北川原用手推开对方的脑袋,推不动。

“对吧?”仁王雅治还要继续征询他的意见。

“对对对,你说的都对,”北川原点头频率极快,似乎想以此表现自己的真诚,“就是你真的能不能站的离我远一点,我们的寝室空调本来就缺氟利昂的,你都不觉得好点热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