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顾辞久却看都不看那鲲油, 木着脸,直接就扭过了头去, 明摆着是懒得搭理他们。

倒是段少泊说话了:“无功不受禄, 二位之前已经买了名额雇下了我等,那便无需如此。毕竟,我等若是收下了二位的礼, 那是不是旁人也要来送礼?那不就变成了我等收了两次佣金?”

鲲油对修士来说,不算是稀罕物件,但在这六十五个老板里头,便是有了不平,要出事的。

孟淳琇面上一红, 将鲲油收了起来:“是在下莽撞了。”他拉着妹妹往回走了两步,却又不甘心的一咬牙, 走了回来, “两位前辈,可否借一步说话?”

“无需借一步,就在这说吧。”段少泊又摇头。

道理与方才一样,若是与孟淳琇借了一步, 旁人见不着,怕是要以为他们明面上不收,暗地里收了。剑修固然视流言蜚语如无物,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两次被拒绝, 孟淳琇有些尴尬,他对着妹妹算是有决断的兄长, 但对着外人,依然是稍显稚嫩了些。

“在下乃是桃夭城城主之十七子孟淳琇,这是在下的胞妹孟淳玲,今日在两位当面,乃是想求得剑宗的庇护。”可都事到临头了,再怎么丢脸,孟淳琇也得开口了。

“哦?”一直闷头吃的顾辞久这时候扭过头来了。

“数日前,孟城主道,已将我俩许配与黄风老祖为妾。”

虽然黄风老祖顾辞久和段少泊都没听说过,但只是“为妾”这一点,确实足够两个年轻人鼓起勇气逃出家门了。

修真界里,妾的地位虽然比鼎炉高出不少,但对于有志向踏实修真的人来说,真不是什么好事。而且都是人家的妾了,真把你当鼎炉用,谁会管去?

“谁告诉你们来训我剑宗庇护的?”段少泊却没听他们这么说,就大包大揽的将两人接收下来,“可莫要说是你们觉得我剑宗势大。”

之前他们是把离火宗的胖揍了一顿,十五打五百,让不少人津津乐道。但那其实依旧算是低阶修士之间的争斗,到底怎么样,还是要看更上层的。尤其剑宗有一个最大的弱点,不是没有剑仙,而是绝大多数的剑尊……他们都都在压制修为,所以没法离开宗门!

顾辞久和段少泊这两百年,就看见三个剑尊出过剑宗。他们师父,还有就是二十多年前参加澜波道宗掌门千年寿辰时候,带队的师叔与另外一个剑尊。但另外一个剑尊且不说,师叔回去就闭关了,现在还没出来呢。现在就掌门一个人盘膝坐在他那屋子里头。

所以,固然离火宗现在为止也没有仙人级别的,但剑宗的若是依旧出不去,那他们这至尊以下的弟子不管多强,都是无用。

稍微明白点修真界秘辛的修士,都明白这点。孟淳琇兄妹斯虽然都还年轻,但桃夭城的城主子女,多少也算是个世家出身,应该明白这些。

长衍宗有名的不多管闲事,不找他们还算有点道理。但不去找修真界顶端的澜波道宗,不去找慈悲为怀的光头,不去找那些中上层宗门里名声好且平稳的,偏偏来找前路不明的剑宗,这就不对劲了。

“其实……乃是有一位前辈,与我俩出了主意。”

段少泊与顾辞久也不多言,就看着他,其余剑宗弟子也围了过来。按理说,这场景该是蛮紧张的,但是吧……不管是段、顾,还是其余人,手上都抓着个烤虫串,听孟淳琇说着,他们嘴上也没听,吃得那叫一个香甜!

→_→所以是真严肃不起来啊。“主讲人”孟淳琇的眼神也是极其复杂。

“左荣哥,你跟他说话吧。”这人既然是来求庇护的,还说一句留一句,犹犹豫豫,顾辞久不耐烦了,一把就把小师弟推了过去。

小师弟的名字也是听占便宜的,谁叫他都得叫一声哥。

“哎!”小师弟左荣哥挺兴奋的,抹了把嘴,对孟淳琇道,“孟家的两位道友,我们剑纯都是耿直的性子,没那么多弯弯绕。有些事,还请你清清楚楚说个明白。”

孟淳玲咬着嘴唇,他们俩修为不高,可也有筑基中期。顾辞久突然拉一个筑基初期的小娃娃出来,孟秀玲只觉得脸上被扇了巴掌。她悄悄戳了两下自己的兄长,已经是打起了退堂鼓。

孟淳琇却没动,反而对着左荣哥深施一礼:“这位小前辈说得是。”

左荣哥被吓了一跳,赶紧躲开:“别别别!这个……我年岁小,说话不客气,还请这位师兄别跟我一般见识。”虽然有点不耐烦他一个大男人这么优柔寡断,可他把态度摆得这么低,那也不好过分苛责。

“实不相瞒,我兄妹俩曾经让父亲遣出迎客,正好迎到了殷雪宫之主姜璐。便是这一位,指点我俩前来向剑宗求助的。言道这次带队的琳琅剑乃是位心思明明澈,和善温柔之人,必然会对我两人伸出援手……”

“咳!咳咳咳!”这是某位正在吃虫肉的师弟,一口下去,呛着了。正咳嗽着,被顾辞久一眼斜过去,这位倒霉师弟赶紧将咳嗽憋住,直憋得眼睛都红了。

【殷雪王那滤镜开得有多高啊……这人设都扭曲了-_-||】

【那殷雪王说得并无差错,大师兄就是心思明澈,和善温柔之刃。】

【师弟……】

【……】瞎了我的24K钛合金狗眼,不对!小师弟!你的眼睛才该治治啊!

左荣哥也尴尬的僵硬了那么一小会,虽然他跟顾师叔相处得不长,但也知道,顾师叔绝对不是个坏人,对这两个词放在他的身上,也是真的不合适啊。不过这个事情可以暂时忽略一下:“那殷雪王只是跟你们指一条路,其他呢?”

“只说让我们来寻庇护,未曾言及其他。”孟淳琇膝盖软了一下,他想跪下恳求一下的,但是最终没软下去,不是自身放不下面子,而是觉得那般行为其实也有要挟之意——我都跪下了,你如何还能不答应?

换了旁人许是有用,剑宗这帮子却有些软硬都不吃的意思,还是老老实实为好。

“两位师叔……”左荣哥年纪还极轻,根本没听说过当年顾辞久跟殷雪王的风流韵事,只是看年长的师兄师姐神色都有些微妙,他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只能看着顾辞久和段少泊。

“笨啊。”顾辞久叹了一声,“你问了这么半天,怎么都是问他的事情,不问问我们剑宗的事情?”

“啊?”左荣哥一头雾水。

“我说两位,你们只说自己有多可怜。但天下可怜人多了,就说你们亲生父亲的后院里,与你俩情况类似的人就不知道有多少,可能让人一一去救吗?又或者,你二人真的只是不愿与人为妾的可怜人吗?”

“愿意救便救,不愿意就直说!何必如此叽叽歪歪!”孟淳玲原本是虽她哥哥一同跪下的,如今猛的站起来,大声呵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