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玉蝉(28)

这个年过的有些没滋没味的。

宫中无太后,无皇后,只有二十多个妃嫔。

而这些妃嫔中,贵妃空悬,淑妃无宠,德妃病重,贤妃礼佛,唯独这个宸妃,有宠有子还有位份,可偏偏,身份不够,就算钟晋有心让她主持公务接见诰命也不敢真的让她主持,否则的话那些世家的女人,说不定真的能做出大过年的集体称病的事来。

上次之所以能借机惩罚柴夫人,也不过是因为柴夫人不敬大皇子的缘故,表面上可和宸妃没有半点儿关系。

钟晋心里头憋屈的厉害。

他心疼宸妃。

在他心目中,宸妃与那些世家出身的妃嫔并无区别。

不,还是有区别的。

宸妃比那些世家出身的女子,对他更加的真心,在那些世家妃嫔的心目中,他这个皇帝不过是她们的登天梯,生下他的子嗣,延续家族荣耀才是最重要的。

而宸妃却不同,她满心满眼的只有他。

床笫之间,每当情难自己的时候,钟晋总是很爱亲吻宸妃那双美丽的眼睛。

那双眼中的深情,总能让他无法自制。

宸妃是那样深爱着他,可他,大启的皇帝,宸妃的丈夫,却连最基本的荣耀都无法给予,这让钟晋感觉无比的挫败,也让钟晋对后宫诸妃的厌恶更多了几分。

反倒是司蛮,一脸丝毫不在意的模样,居然还反过来安慰钟晋。

“陛下莫气了,臣妾不耐烦接见诰命,就让淑妃姐姐去吧。”司蛮伸手轻轻的揉捏着钟晋的太阳穴。

这几日怕是累过头了,钟晋的头总是时不时的疼。

这会儿钟晋身着中衣,躺在床上,头枕在司蛮的大腿,闭着眼睛任由司蛮在自己的脑袋上按压着。

温热的手指,轻柔的力度,缓解了他的头疼,所以钟晋的语气也有些软了下来:“你还真是心大,朕可是为了你好,便是不为了自己,只为了皇儿,也该拿出些架子来。”

说到这里,钟晋的语气有些激动。

世家高傲太久了。

大启立朝百年,开国君主并非世家中人,相反,那位开国皇帝其实只是永州里一普通县衙的小吏,所以就算后来钟家得了天下,那些世家的人其实并不是很看得起,犹记得刚立朝时,那些世家宁可将女儿嫁给穷困潦倒的世家子弟,也不愿嫁入皇家,姿态可谓拿的高高的。

谁能想到,如今的世家居然会想方设法的将女儿往宫里送呢?

钟晋忍不住的嗤笑一声。

“朕就是要那些世家的女人跪在爱妃面前。”

司蛮温柔的抚摸着钟晋的头,眼中带着慈爱,就仿佛抚摸着大皇子的头一样。

这样的温情让钟晋沉迷,他闭着眼睛伸手去摸司蛮的脖子。

司蛮叹息,低头在钟晋唇上吻了一下。

说到底,钟晋只不过是想要看看那些高傲的世家被打断脊梁骨的模样,什么为了她,不过是欺骗别人也欺骗自己的借口罢了。

“臣妾相信陛下,一定有那一日的。”

钟晋得到了想要的鼓励,心情开始转好,头歪了歪,将耳朵贴在司蛮的小腹上:“朕的皇儿何时才能与朕打招呼。”

司蛮怀大皇子的时候,整个孕期钟晋都是全程陪护的,所以他对大皇子的感情很不一般,这也导致,钟晋对司蛮腹中的二皇子的期待同样深刻。

他睁开眼睛,眼中冒火的看着司蛮:“何时咱们才能再为皇儿打磨筋骨?”

司蛮顿时脸蛋红扑扑的:“再,再过些时候吧。”

钟晋简直爱极了她这副既单纯又坦诚的模样,立刻起身将她拉进怀里抱着亲昵。

因为司蛮的安慰,钟晋的心情终于好了,在这年末之际,倒也能给臣子们一个好脸色。

只是面上不显,心里头却还是憋着口气。

过年过的很平淡,封笔后除却必须要出门的日子,其他时候钟晋都窝在了神选宫和司蛮混在一起,可怜林淑妃,在这寒冬腊月,不仅得不到丈夫的安抚,还得劳心劳力的做事。

除夕宫宴上,林淑妃将自己的位置放在距离钟晋最近的下首。

她本意是想向文武百官彰显自己在宫中的地位,哪怕无宠,也有绝对的权利,可她怎么也没想到,钟晋竟然会携同宸妃一起接受朝臣跪拜,最后更是让宸妃与自己同坐。

这一耳光,甩的又狠又疼。

一整个宫宴,林淑妃都感觉如坐针毡,她低着头,甚至不敢抬头,生怕看见那些人轻蔑的眼神。

等宫宴结束,林淑妃回了寝宫,直接就趴在枕头上哭了。

她恨宸妃。

可她却也知道,她更该恨的是钟晋。

“娘娘,莫要再哭了,若哭的伤了身子,岂不是得不偿失?”乳娘心疼这个自己奶大的孩子,自从入了宫,她已经眼看着这个骄傲的姑娘变成如今这副怨妇模样。

她只是个奶娘,许多话不敢说,可她是真的心疼。

她将林淑妃抱进怀里:“我的娘娘啊,你再这么哭下去,不是要剜老奴的心么?”

说着,竟然哭的比林淑妃更大声了。

林淑妃如同小时候一般,将脸埋入奶娘的怀中:“奶娘,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般做,难道就不怕父亲发怒么?”

林家手里可是有兵权的!

钟晋难道就不怕么?

“娘娘。”

奶娘哭的愈发厉害:“娘娘,日后咱们安分过日子吧,陛下是陛下,咱们不奢求了好么?”

“不,奶娘,他不仅是陛下。,他还是我的……”

……夫君呀。

“娘娘,周氏的女儿过了年就十五了!”

奶娘的声音明明压得很低,却偏偏有种很是凄厉的感觉。

林淑妃的身子猛地一颤。

她闭了闭眼睛,终于冷静了下来,轻轻的擦拭脸上的泪痕:“她恨我也不会拿自己女儿的前途来恨,奶娘多虑了。”

“周氏有孕了。”

奶娘闭了闭眼睛:“今年宫宴,周氏未曾来,奴婢原本也觉得周氏不愿见娘娘所以借故称病,可是……奴婢见了以前府里的老姐妹,她说……周氏有孕了,快两个月了。”

林淑妃闻言,睁大了双眼,泪水滚滚而落。

“她有孕了。”

“是。”

“哈哈,她又有孕了,哥哥呢?哥哥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她有孕?”林淑妃猛地侧头,目光中满是阴狠:“他是不是疯了,他知不知道,一旦那个孩子出生,他的地位就不保了!”

奶娘哭的更厉害了:“他知道,可大公子说,他本就是将亡之人,不能让林氏门楣无抵柱之才,他……亲手护住了周氏的孩子。”

她早在刚知晓时,就下手了。

“他就是个疯子,疯子——”

林淑妃再也忍不住的开始摔掉寝殿内的摆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