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温泉

秦予槐杀青前的最后一场戏,也是他在整个剧集中最后出场的戏份。

那天天气很冷,剧组在外地包了处景点进行拍摄。寒风瑟瑟,吹得他和江逸辰的衣角猎猎作响。

楚雁沉又一次站在了许寒对面。

这时候他已不是当初不知世事的少年模样,象征着魔道教主的宽大黑袍加身,花纹繁复精致,露出暗红的里衬。他的长发高高束起,眉心一朵红莲妖冶惑人。

许寒杀红了眼,处处相逼,刀刀致命,他却越发神色恍惚,节节退败。

利剑冰冷,许寒挥刀斩落他的发冠,一头长发顿时如泼墨倾泻,在风中飞扬,更衬得这张稠丽的脸绝望而悲伤。

耳边传来一声清脆的叮咚声。

是他的发簪落地,玉碎几瓣。

……这是许寒曾经亲手为他束发时赠予他的发簪。

楚雁沉整个人忽然泄了劲般,再也没有了反抗的力气,亦没有那个心思。

对方的利剑却没有丝毫的停顿,直直地没入他的胸膛。

唇角溢出一丝鲜血,楚雁沉竟缓缓笑了出来。

“家破人亡,众叛亲离,如今连你……也非杀我不可……”他的语气很平静,面上甚至带着绝美笑意,整个人却溢出了浓稠的悲伤。

寒风呼啸而过,树木沙沙作响,仿佛亦为他哀恸悲戚。

“许寒,这条命是你救的,你拿去便是。只是我望你知道……”

他终是支撑不住,当剑锋从身体里抽离,一股鲜血喷涌而出,他再一次见到了如繁花盛放般的绚烂血景。

“……我从未想过与你为敌。”

从来没有啊。

自从睁开眼见到你的刹那,他便将满心的信任与欢喜交托了你,站在你的对立面,是他迫不得已,更让他痛不欲生。

他的身后就是一汪深潭,楚雁沉的身体犹如一片委顿的枯叶,飘飘零零地落入沉静无波的潭水里。

衣衫、墨发还有鲜血,都在这冰冷刺骨的水中飘散渲染,他整个人也好似就这么化了一般,融进水里,再寻不到了。

许寒这时候终于从杀红眼的魔怔中苏醒过来,沾染着血迹的利剑哐当落地,他连跪带爬地扑向潭边,神色里的慌乱藏都藏不住,一张口,嗓子完全就哑了,带着撕心裂肺的痛苦。

“雁沉!!!”

然而连最后那片衣角,他都不曾触碰到。

他本不该来这个世间,最终亦消失得一干二净。

……

“卡!一遍过!恭喜秦予槐杀青!”

导演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然后就是他呱唧呱唧自发想起的掌声。

江逸辰,包括其他工作人员,这个时候都沉浸在了两人最后爆发的对手戏之中,一时半会只觉得满心悲凉,伤感得一塌糊涂,压根缓不过来。

导演无语,连忙拽了拽身边的副导演,“快去看看小秦,别冻坏了。”

这天可就只有三四度啊!室外啊!潭水啊!

副导演这才哦哦应了几声,结果刚要动脚就看到那边已经有人把**的秦予槐捞出来了。

男人的背影很高大,肩宽腿长,身材比例绝佳,光看外表绝对不输给明星。

他一只手把人抱出来,另一只手拿着干毛巾覆上了他的头。

秦予槐自己接过毛巾揉搓着长发,外袍沾了水变得很重,他才刚把外袍脱下,就被男人打横抱进了怀里,走向休息室。

这个男人已经出现在剧组好几次了,似乎就是特意陪着秦予槐来外地拍戏的。他不太说话,平时就一个人坐在附近看着秦予槐拍戏,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剧组有人好奇他来历,偷偷跑去问秦予槐,结果得知是秦予槐的哥哥,不用害怕。

虽然秦予槐这么说,但大家还是不敢上前和他搭话。没办法,这人气场太强了,一个眼神看过来就能让人闭嘴。

秦予槐其他几个队友似乎很不喜欢他,平时一有空就围在秦予槐身边,不让他和人接触,尤其是晚上。

他大概在外面有住的地方,晚上也没有住在剧组的意思。

江逸辰等人这会儿终于从戏里走出来,连忙冲进了秦予槐的休息室。

秦予槐刚刚换好一身干爽的衣服,坐在取暖器前面喝姜茶。

他原本就怕冷,又在这种天气泡了冰冷的水,早就冻的浑身发抖,脸色惨白,嘴唇也没了血色。

“槐槐,恭喜杀青。”陆以棠走了过去把手掌贴上他的脸,眉头微微皱起,“好冰。”

秦予槐不禁又打了个寒战,“冷……冷死了……”

江逸辰见状,立马一屁股坐在了他旁边,拽过他的手塞进了自己的领子里。

“都说了让你用替身,真不听话。”

秦予槐从善如流地在他脖子上捂了捂,撇嘴嚷嚷道,“用替身也太不专业了,再说,刚刚可是你把我打下去的,我记仇着呢!”

“你尽管记,我随便你报复。”江逸辰被他的手激得一抖,愈发心疼地把人搂紧了些,恨不得整个儿揣进怀里好好捂着。

一直在帮秦予槐擦头发的虞琛抬眸看了他们一眼,并未多言。

这时候其他几个人也捧着早就准备好的鲜花走了进来,包括导演和剧组人员。

秦予槐立马站起来迎了上去,接受大伙儿的祝福。

……

不过杀青也只是他一个人杀青,剧组在外地的布景都是按时间计费的,当然不能耽误太久。没过一会儿,秦予槐就把其他人撵出去拍戏,自己重新窝回了沙发上。

歪着脑袋对某个人眨眨眼,他又开始软乎乎地撒娇了,“不来抱抱您的小可爱吗?您的小可爱要冻僵啦!”

虞琛忍俊不禁,走过去抄起人的膝窝胳肢窝,连着他裹的毛巾被,一团团抱进了怀里。

“带你去个好地方。”低头亲亲他的额头,虞琛说。

“去哪里?”秦予槐从毛巾被里扒拉出来看他,好奇地问。

虞琛不回答,从休息室的后门把他抱了出去,没走多远就看到了停在那里的车。

司机见两人过来,恭敬地打开了车门。

虞琛径直抱着他坐在了后面。

“您这是蓄谋已久啊。”秦予槐伸出手指来戳戳他胸口,一脸“哈哈!被我发现了!”的表情。“就等我杀青了吧?”

“的确早想把你偷出来了。”虞琛也不隐藏,落落大方地承认,倾身过去就要亲人。

秦予槐调皮地抬脚抵住了他。

刚刚换了衣服直接被抱出来,他脚上也没有穿鞋袜,赤着一双白皙玉足踩在了虞琛的大衣上,觉得暖和,他还得寸进尺地往里面塞了塞。

虞琛顺势解开了大衣,握住他的脚踝贴上自己的胸口,还不断用手摩挲着。

捂了一会儿犹不见暖和,他索性捧着他的双足送到了唇边,像捂手一般轻轻哈着气。见人圆睁着一双眼睛乌溜溜地望着他,虞琛笑着在他粉嫩的脚心亲了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