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剧中剧(二)(第2/4页)

他派去暗中保护虞棠的人也一直没有撤走。

沈念太容易拿捏人的软肋,总挑着对方亲近的人下手。楚御不想给沈念留下把柄,牵扯到虞棠的安危。

楚御并不知道虞棠已经落入沈念手里一次过。章小姐当初绑走虞棠时很小心,给人造成虞棠外出的假象,就连梨生都没察觉异常。后来虞棠深更半夜回来,闭门养伤,暗中保护虞棠的人也不清楚虞棠出了什么情况——他们没法露面打探。

所以虞棠失踪三天,楚御没有得到消息。更不知道他捧在心上一丝一毫都舍不得伤害的人,在沈念那里经历了怎样的折磨,九死一生不曾松口。

他只知道他一回来,楚家人的地点泄露,虞棠亲手端给他一杯毒酒。

又爱又恨,不如不见。

他们冷战了整个十二月,最凛冽的严冬。在新年将至的大年夜里,外面飘着雪。虞棠和梨生两个人坐在屋中,桌上摆着三副碗筷。

“棠哥儿,碗筷怎么拿多了一副?我收起来罢。”梨生想收拾,被虞棠拦住。

“没有多余。”虞棠看着那副空碗,目光放空,“很久以前……我以为我没有家人了,每个除夕都是孤单单的过。后来有人告诉我,他就是我家人。以后每个年,他会陪我过。”

“他真的每年都会来。”虞棠语气温和,“梨生,你说,今年他会来吗?”

梨生知道他说的是谁。

还能是谁……楚少爷呗。

可是棠哥儿,今年与往年不同了……整个冬天,你病得那么严重,他都没有来看你一眼。

梨生望着虞棠憔悴的模样,实在不忍心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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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对于楚御,同样是重要的一晚。

他谋划了一个月,总算成功救出楚家人,并顺带捣毁了沈念在南京的分巢。

一家人在除夕夜里团圆。

楚家人的情况不太好,在沈念手里吃了不少苦头。他们身上并没有沈念想要的信息,因而不曾像对虞棠那样严刑逼供,可一顿下马威总是少不了。

楚父与楚幕尚且正当壮年,楚老太爷却是身体熬不住,出来就缠绵病榻。

楚御亲自端了药碗坐在床边喂他:“爷爷。”

楚老太爷沙哑着声音,张着嘴想说什么,又几乎说不出话。

楚御倾耳过去:“爷爷想说什么?”

楚老太爷断断续续的:“虞棠……是个好孩子,你好好待他。”

楚御感到诧异。

爷爷一直很反对他和阿棠,为何会突然说出这番话?

但楚老太爷没说下去,阖上眼昏睡了。

楚御把药碗放到桌上,决定出去问大哥。

楚幕告诉他,他们被抓,是因为章父的出卖,章家早已投靠了沈念。

“什么?”楚御眸光一颤,“不是阿棠——”

“虞棠?怎么会是他。”楚幕苦笑,“二弟,从前是大哥错了。虞棠他真的很好。我们在沈念那个老贼那儿吃了不少苦,他们折磨人的花样很多,连我这个大男人都受不住。你知道吗?那个行刑的人对我说了一句话,说我还不如那个唱戏的能忍……”

楚御身子一晃。

“他们把阿棠怎么样了?”

“你竟不知?”楚幕愕然,“他和你的关系南京谁人不知?早就被沈念抓走……听说连受了三天三夜的刑,也没透露出我们的地点……我实在惭愧以前那么看待他……”

楚幕话音未落,楚御已夺门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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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在寒夜里狂奔,推开门,夹带满身风雪。

梨生满目震惊,说话结结巴巴:“棠,棠哥儿,你看,他,他来了!”

虞棠转头看门口,没有惊喜没有委屈,没有悲怆也没有愤恨。

只是极轻地笑了下。

“嗯。”

“我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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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生很自觉地退出去,把空间留给二人。

楚御脱了沾满飞雪的外套,上前紧紧拥住虞棠,埋在他颈窝里久久不语。

虞棠闷哼一声。

楚御慌忙放开他,眼尖地瞥到虞棠肩膀处一道极淡的红印。他心一颤,除去青年的上衣。

虞棠乖乖的,任他检查。

上衣半褪,青年白皙的后背上布满淡淡的红痕。即便过了一个月都能看出显眼的痕迹,不难想象出当时被打得有多么严重。

楚御红着眼看着,忽而就给了自己一耳光。

很狠,没留力道,血迹立时就出来了。

“做什么折腾自己?”虞棠心疼地抹去他唇畔的血丝。

“我真是个混蛋。”楚御哑声道。

他简直不敢想象,当初虞棠在沈念那儿经历了什么。而虞棠体无完肤回来后,得到的又是什么。

得到的是他把枪抵在他太阳穴上,是他的避而不见。

只要一想到这些,楚御恨不能立刻拔枪毙了自己。

“是啊,你是个混蛋。”虞棠弯了眉眼,“以后不要再丢下我了。你不见我,我很想你。”

楚御拥着他,忍住哽咽。

“再也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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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念和楚御的对峙出现结果。沈念触了楚御的逆鳞,遭到楚御毁灭式的打击报复,被逼得撤出南京,退回西北,元气大伤。

他留在章家保护的人也被收了回去。

章小姐竹篮打水一场空,还得罪了楚家。楚御直接让章家开的商铺倒闭,章家父女被迫缩到小巷子里,活得如同臭水沟里的老鼠。

楚家人接纳了虞棠。虞棠被接进楚府,与楚御得到了所有人的祝福。

楚御对他有愧更有爱,对虞棠百般好,要星星不给月亮,谁见了都觉得羡慕。

楚幕见了也觉得能说服父亲与爷爷放下门户之见,接纳绿芍了,只是他还不敢挑明。虞棠得到认可,是因他于楚家有恩。绿芍还不够。

新年的开春是好气象。虞棠原本瘦削的身子在楚家的精心调养下一天天好起来,面色变得红润,看着很健康。

只有偶尔阴雨连绵时,身上隐隐作痛,间或呕出几口血,虞棠才意识到,自己确实是伤了根骨了。

楚老太爷没能撑过这个夏天,在上半年快过完的时候走了。

虞棠陪着操办丧事,熬夜守灵,忙到一半突觉眩晕,跌在椅子上缓了半天。

他这身子骨……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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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乱了。

走了内忧,又来外敌。

倭寇入侵,全城戒严。楚御镇守南京,抵御敌军。

风雨飘摇。

生逢乱世,受苦受难的是手无寸铁的百姓。过往繁华如同一场纸醉金迷的梦。国难当头,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一份责任。

虞棠身为楚御的爱人,当是倭寇首要控制铲除的对象。

而他也不再是当初那个弱不禁风的虞棠。

棠梨班的老班主早已出城避难,不要这戏班子。戏班子里还有那么多孩子,若是无人管,便不知道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