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第4/5页)

但现在,他们为了一时的口业道歉了。闻争一条条看下去,忽然觉得这样也不错。

有些事好好解释,得到善意,也没有那么难。

但北思宁就不一样了。

他眼中不是那些成百上千的道歉,是几个顽固不化的傻逼!他已经和傻逼大战了三天三夜,还生怕闻争看到会不高兴。

闻争倒没有不高兴,但他看北思宁不高兴就觉得有趣。

有时候他也怀疑自己是不是太坏了……

记者们离开当晚,邓璞玉也出现在了他的病房门口。

邓璞玉哇的就是一个爆哭,冲上来要抱他的争哥,被北思宁黑着脸拽住衣领表演了两分钟的空挥。

“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们了!!”邓璞玉哭得像个苦瓜,“你们知道我那天看新闻什么感觉吗!?我!心如死灰!如梦似幻!如痴如醉!”

闻争瞬间想给邓璞玉的语文老师烧纸。

“柏霜好点了?”闻争问。

“嗯……还行吧。”邓璞玉今天才被获准进医院,陪了柏霜半天,又到闻争这儿来,蔫蔫地说:“这下好了,独爪大虾,还说自己这样很帅,帅个屁。”

邓璞玉缓了好几天了,找回了大半理智:“早知道你们是这么个工种,我当初也跟宁哥似的找人开后门进来做杂事得了?免得一直被蒙在鼓里,过年那天还傻颠颠的乐呢,想想就恨自己。”

他心有余悸:“如果你们这条命没捡回来,我真不知道往后该怎么活……哦也对,大家一起死,算了。”

闻争听他絮絮叨叨,也不打断,邓璞玉越说越慢,最终叹了口气:“有时候真的挺难过的。你们有你们的难过,普通人也有普通人的难过。我那天听到消息,真恨自己为什么没有能力。……算了,不说这个了,你感觉怎么样了?我听医生说捅了肚子,捅到肾了没?”

闻争没理他的笑话,有句对不起一直哽在喉咙里。

但是邓璞玉看他的眼神一直清澈,丝毫没有怨怼。

柏霜是为了救他才断的手。

闻争甚至知道,他退役又坚持回来,很可能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保他和陈小晨。

闻争不觉得自己对不起柏霜,因为他们之间不需要说这些,但是对着邓璞玉,他难免会升起一点心虚。

邓璞玉见他不说话,突然惊恐:“不会吧?真捅到肾了!?那宁哥怎么办!”

闻争:“……”心虚突然消失。

邓璞玉把一大堆零食塞进闻争的床头柜,走之前说:“我的争哥,我先认识的你才认识的柏霜。”

剩下的都在不言中。

***

容城地下研究所空荡荡的,研究员们放了大假,除了一位孤寡看门老头,难觅人影。

唯有徐稷,顶着一头乱发,眼睛通红地盯着主机屏幕,上面闪过一段段计算结果。然而这些结果和他之前毫无成效的乱码没有实质性的区别,他无法将它们和亚空间膜的筛选机制对应。

而这样的失望过程,他已经重复了二十年。

功亏一篑。

亚空间怎么突然没了?

谁成为了这个功臣?

徐稷看着他通过作弊权限获取的灾难那夜的北极资料,一遍又一遍的重复播放,牙关紧咬,甚至咬出了血。

怎么会有这样的超自然能力?如果真的有,他为什么不早站出来?世界上还有其他超能力者吗?

屏幕上的北思宁翩然立在风中,长袖狂舞,古韵逼人。

他抬手召出光纹,一行行列在半空,那姿态真的如天神降世,拯救人类与水火。

徐稷不明白,有这样能量的人,国家为什么不控制起来。他有着这么强的破坏力,甚至能把困扰了人类数百年的大问题轻而易举的解决,一旦失控,必将造成比亚空间爆炸更可怕的灾难。

这个连他都能轻易联想到的可能性,他不觉得各国头脑会想不到。

徐稷内心充满了快要爆炸的好奇,他太想知道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北思宁究竟是怎样通过那几道金光就将空间凝固。

灾难过去的第二天,他弄到了研究人员的通行证,去混乱的现场看过。

亚空间神奇的凝固了,敞着一道约有二十平米的进出口。

黑白光团已经消失不见,其他地貌被地球的重力影响,杂七杂八的堆叠着,像一片没有尊严的废墟。

能量波动显然完全停止,这个空间及周围都没有了任何危险,只剩残破躯壳留存,供科研人员探究它的真实奥秘。

这就是那天北思宁做到的事。

徐稷站在那片废墟旁,心中只有四个字“高屋建瓴”。万事万物,只有能对它上一层的东西了解透彻,才能完全掌控下一层。

在他们还在费劲地研究怎样多送一个普通人进去空间时,北思宁就征服了它,这代表他懂的远比地球先在的知识体系要多得多。

所以徐稷更加无法相信,这位有着无数秘密的超能力者,就这样被放开了。

他活跃在基地,活跃在网络,今天甚至被拍了视频到网上。

无数人不懂他真正的价值,吹捧着他的皮囊……太好笑了,又太可悲了!

徐稷自虐地将那份视频又设置了循环播放,抖着手从抽屉里掏出一包压缩饼干,一边看,一边往嘴里填,弥补他空虚的胃。

视频是在基地医院养伤的闻争拍的。

看光线的角度,应该是中午,北思宁靠在病床床头睡着了。他头发本来系了个马尾,但散了两绺,遮了半边脸。

那简直不是寻常人应该有的瓷白皮肤,光润且健康,黑色的睫毛被下眼睑衬托,长得触目惊心,嘴巴睡得微微张开。

镜头拉远,能看见他双手抱着手机,拇指搭在屏幕,看样子之前在打字。

“你们明珠睡着了。”闻争声音很轻,语带笑意:“我来演示一下,怎么把他弄醒。”

画面晃了晃,很快,一只狗尾巴草怼到镜头前。

闻争:“首先,试试这个。”

那根作怪的狗尾巴草被他扫在了北思宁鼻子下面。猫精感觉鼻子痒痒的,不舒服的皱了皱眉,忽然抬手,啪一声将草打落,又把头更侧了些,一只眼睛贴紧枕头。

“啊,失败了。”

闻争:“换一个,试试这个。”

一只去掉了针头的注射器出现在镜头里,他解释说:“生理盐水。”

幼稚的恶作剧,通常会很有效果。但北思宁显然在“想睡觉的时候我必须睡觉”这件事上有着超越了常人的毅力。

虽然闻争滴了两滴水在他额头上,但他仍然不醒,发出了一声沉沉的喉音,皱紧眉心又一个大翻身,顺手扯起被子捂住头。

“呼……”闻争不小心笑出声,因为离手机近,听得格外清楚,上扬的尾音毫不客气的穿透屏幕,任哪个看视频的人,都会不由自主跟着露出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