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青楼斗殴

抚远将军府的厨房火力全开,厨子们拿出此生最认真的态度做出了几道色香味俱全的菜品。

夏清舒嚼着香甜酥脆排骨,又夹起一筷撕好的羊腿肉塞入口中,吃得是一脸满足。喝了两口冬瓜蛤蜊汤后,她开始大口扒拉着碗里的饭。管家刘奇和手下流烟候在一旁,看得是欣喜连连。

“丁婶,再添碗饭。”夏清舒将吃得干干净净的空碗递给身旁的老仆。

丁婶接过碗,挥了挥手道:“将军前几日吃得不多,今日有了食欲,也不可食得过饱,不然这胃怕是要不适了。将军今日的食量已经比以往的多些了,要不先歇歇?如若还饿,午后命厨子做些清口小食。”

夏清舒点了点头,拿起丝帕擦了擦唇边的汁渍。

饱餐一顿,所有的精气神都回来了,只是这一停箸,饱腹感也立马涌了上来,夏清舒道:“走,流烟,我们去街上转转,消消食。”

带上三五侍从,夏清舒来到南京城热闹的集市上。

今日已经是腊月十五,离年关岁尾越来越近,市集摊铺上慢慢都换上了新年百货,红彤彤一片,很是喜庆。

夏清舒同流烟走至一个爆竹铺前,俯身扫视着。那卖爆竹的铺子老板是年过五旬的老伯,姓王,头发白了一半,身子仍是硬朗。前些他日子在主街上凑过热闹,略微瞧见了夏清舒的容貌,记性不赖,今日一眼就认出她来,恭敬道:“夏将军,您亲自来买东西?”

夏清舒直起身子笑笑:“出来逛逛,这些爆竹可有名字?”

“有的,这个叫火犁花,这个是霸王鞭......”王老伯热情地介绍着。

夏清舒听得入迷。她自幼出门拜师习武,师门管得严,翻来覆去折腾的皆是各种各样的兵器,不似这城中的孩童,有如此之多好玩的东西。后来投身军营,打打杀杀,这些东西更是少见了。

现在有了闲心,夏清舒只觉得新奇不已,往日除岁新年抚远将军府放的多是一类鞭炮,今年要多些花样才好。她抓起一个财神模样的爆竹放在手中观赏,脑中正寻思着要购置哪几种的爆竹。

忽然,不远处传来了一个瓷器坠落地面的声音,接着就是几声尖叫,夏清舒忙将视线投向声音的来源,只见数丈外的一间楼里,四散跑出许多百姓来。

“走,流烟,我们过去看看。”夏清舒将手中爆竹放回原处,领着流烟朝吵杂喧闹之地走去。

走得越近,拳脚的声音越发明显。夏清舒的唇紧紧抿着,愠怒不已,南京城乃天子之都,何人如此大胆,敢在京师闹事!

从那楼中逃窜出来的人都围在了楼外,抱着双臂立着,脸上看着热闹般的各色笑容。他们多是些衣衫不整、醉意醺然的男客。

夏清舒瞥了一眼门牌,“倚春楼”,乃是京师百姓寻花问柳之地。

夏清舒走近人群,拍了一名着靛蓝长衫士子的肩头,问道:“这里头出什么事了?”

那名士子视线紧紧胶在屋内,时不时踮起脚来,脸上的神情十分激动,连头都没回,敷衍地应道:“赵家公子跟周家公子为争夺倚春楼的第一名妓打起来了。”

夏清舒问:“这赵家公子何许人也?”

“这你都不知道,赵家公子乃文渊阁大学士赵晏源之孙,赵学鑫。”

“那周家公子何许人也?”

“户部尚书周楼行的儿子周铋。”

都是京城之中有头有脸的权贵人士,难怪如此猖狂!

夏清舒沉着脸色招来两名随从,立刻吩咐他们就近前往京卫指挥使司,去叫些人手来。

倚春楼一楼的大堂一片混乱,两位着鲜衣的年轻公子面对面站着,脸上已经伤了几处,表情都有些狰狞。二人身后排着十几名的家仆,个个怒气汹汹,按着腰上的刀柄,蠢蠢欲动。

地上躺着三两个不知哪家的家仆以及一名倚春楼前来劝说的男小厮,皆是鼻青脸肿,口吐白沫,正躺在地上痛苦地吟叫着。

赵学鑫将拳头攥得叮当响:“来人,给我上,打赢了回去重重有赏!”

赵家家仆抽出了刀,齐刷刷地举在身前,倚春楼之内又是一片尖叫。

周铋怒道:“来人,给我打!”

周家家仆亦抽出了刀,只不过双方十分默契的将尖锐的刀剑丢下,拿起刀鞘冲了上去。

他们虽是权贵子弟,但在天子脚下的京师,亦不敢闹出人命,寻常都是用拳脚亦或是刀鞘对付。

扭打、砸着摔瓷器的声音接连不断,越来越多的人从倚春楼里跑出来。夏清舒逆着人流走了进去,只见倚春楼一楼的大堂已经被这二位公子闹得一片狼藉。

夏清舒便大喝一声:“都给我住手!”

结果,并没有人理会她。

夏清舒气急,拾起地上的一根细棍便朝扭打的人群中冲去。持刀鞘打人的,就敲他手背腕骨,横腿踢人的便敲击膝盖。

按着夏清舒的手法,不出盏茶功夫,这群打架互殴的人就会被她分散。偏生这时门外又传来了一群人的嚎叫,是这两家公子唤的帮手到了。

三四十人从倚春楼门外涌来进来,重新扭打在一处,局面再次变得不受控制。夏清舒要气死了。

“这里头太小了,我们出去打!”不知是谁喊了一句,两家家仆开始往门外奔去。

围在外头看热闹的百姓急忙往后头退去,留出了一大片空地供两家公子及家仆切磋武艺。夏清舒拦不住,忙跟了出去。

不单单是家仆的乱殴,两家公子也厮打在一处。赵学鑫家中多是文官,武力不行,手脚胡乱舞着,毫无招式可言。周铋倒学过些功夫,三脚猫之流,不过对付文弱书生,倒是绰绰有余了。

赵学鑫多是被周铋压着打,周围有没有家仆护着,一脸狼狈相。

围观的多事之人起哄道:“赵家公子不行啊。”

“是啊,也太弱了吧。”

“我看今日倚春楼的烟儿姑娘非周家公子莫属了。”

赵学鑫虽文弱了些,但到了血气方刚的年纪,听到这些蔑视之语,怎可能不生气。

他蓄起了手中之力,挥拳朝着周铋脸上一扬。周铋没有防备,被这一拳打得踉跄了一下。

赵学鑫抓准机会,赶紧上前,补了一脚,狠狠地踹在周铋的胸口。

周铋脚步不稳,连连后退了几步,摔在方才夏清舒待过的爆竹铺子上。木质的小铺子向旁侧倾倒,用细线捆起的爆竹纷纷落下,砸在周铋脸上。

守着摊子王老伯惨叫了一声,大为心疼道:“诶呦,我的摊子,我的爆竹呀!”

赵学鑫早已打红了眼,理智不复存在,他见周铋倒在爆竹摊里,又瞧见身旁面摊的炉子下方有柴火,粗眉一竖,身子一闪,朝着那面摊的灶台弯下腰去,抽了一条燃着火焰的木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