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暗中送炭

几个时辰内, 夏清舒走遍了寺内的所有房间, 大大小小, 皆彻查了一番。

住房原是寺内僧人所排, 思虑不够周全, 问题不少, 夏清舒根据实际情况做出了一些调整, 有理有据。

首先是她自己的住处。她将自己的房间移至了季迁遥的房间旁,同太皇太后、宁王妃的房间构成四方,美名其曰,一卫护三主。

此院皆为皇室女眷, 入夜梳洗之后, 男子不好擅入,若是发生意外, 夏清舒能以最快的速度抵达。这个更改,秦路也甚是满意。

接着便是秦路的。鸿溯帝降旨之时强调过对山林“野兽”的防范,秦路最为担忧。野兽之事还未查清,是兽类还是凶恶贼人难说。兽类伤人好办, 找到驱逐便是。倘若是人为, 就难办了, 人为万物之灵长, 擅思考, 懂计谋。防范贼心、有图谋之人, 难上加难, 需谨慎对待。

夏清舒将秦路调至寺院最西侧的房里, 为的便是防住山林。卫临松同秦路一间,自然也跟着变动。

还有一些婢子奴才的,也做了些许的改变。

忙了一通,夏清舒口干舌燥,嘴皮子功夫费了不少,她需同这些人将原因解释清楚。但忙完之后,她的脚步是轻盈的,心情是欢快的。

***

寺院不比宫里,山中清贫,屋舍简陋,各种补给也少,尤其是炭火,这么多人,分一下,至每人手中,数量也不多了。

季迁遥坐在一张简朴的八仙桌前,手中捧着几封信件,聚精会神地看着。冷风从破损的窗纸里吹入,轻轻吹起她的发梢,她的手指慢慢变得冰凉僵硬。

“殿下,山中冷,抱个汤婆子吧。”素锦将南瓜形的汤壶递给季迁遥。

季迁遥头不太,伸手接过,一手抱着,放在腿上。

素锦搓了搓手,用窗油纸将那漏风的窗户糊上:“于寺庙中斋戒,饮食清淡无妨,但天寒地冻的,这保暖需做好,眼瞅着就要过年了,殿下可不能冻病了。”顿了一顿,素锦在桌上挑挑拣拣,拾起一张较为结实的窗纸,靠近窗户比了比,-嘴上忍不住抱怨道:“这庙中师父送来的窗纸也忒不好了,柔柔弱弱的,怕是只能熬过这两三天。”

素锦小心翼翼地将陈旧的窗纸糊在漏风的窗户上。

闻言,季迁遥笑了一声:“山中清贫,我们不是来着享福的,你不要嫌弃这嫌弃那的了。方才德妃的房里也漏风了,四处找不到窗纸,拿了件衣衫就给挡上了。我们这儿还有窗纸,不赖了,知足吧。”

季迁遥放下手中的信件,走到了素锦身旁,随手拿起了一张窗纸,翻看着。

她刚才在德妃房间待了一阵,索求窗纸之时,她也在场,她听得清清楚楚,那寺中的小沙弥说窗纸已经用完了,怎自己这儿会出现一份呢?

季迁遥将窗纸翻到了背面,看见了一些纵横交错的痕迹,皱眉思忖道:“这窗纸倒是像刚揭下来的呢。”

“这大冷天的,谁会把自己房里的窗纸揭下送给他人?这不是傻么......”说完,素锦糊窗纸的动作顿了顿,瞳孔睁大,神情懊悔,她察觉到自己失语了,因为这不是没有可能的。

素锦僵着神情扭头:“方才回来之时,属下经过夏将军的房间,见那窗上有一黑窟窿,这窗户纸不会是夏将军偷偷送来的吧?”

季迁遥的眸光垂下,嘴角弯着一个浅浅的弧度:“只有她来过我们的房间,只能是她。”

素锦在心里给自己的嘴赏了一个耳光,她怎么能在长公主殿下面前说夏将军是傻子呢!

素锦尴尬地别过脸,赶紧加快速度糊那窗纸去了。

季迁遥转身,往房里走了几步,视线落在了墙角处堆成小山的黑炭上。她走近,细细瞧了那炭。

很快,她就发现了奇怪之处,自己房里黑炭的分量要比德妃房中的多上许多啊,两倍还有余呢。

难不成夏清舒将自己的炭都送来了?

定定地站着,季迁遥的眼底染上了笑意,嘴里自言自语地喃了一声:“这个傻人......”

欣喜过后,季迁遥又不免担忧,这人将自己取暖用的炭都搬来了,窗户又漏着风,该如何度夜呢?

出神地想着,敲门声打断季迁遥的思绪,紧接着,传来一婢子的声音:“殿下,卫大人送了些炭火来,想献于您,奴婢收还是不收?”

季迁遥垂首思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回道:“收吧。”

“是,奴婢这就去回复。”

没过多久,婢子捧着一袋黑炭进来。

季迁遥指了指墙角:“放在那儿吧。”

“是。”婢子把黑炭放下后,季迁遥将其屏退。

素锦糊完窗户,蹲下身子,将包着黑炭的布袋解开。

季迁遥:“你估算一下,卫临松送了多少的炭来?”

“卫大人官衔不低,分量同皇室之人相差不多,送来的这些约莫占了三分一吧。”

季迁遥抱起手臂,嘴角挂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笑:“也是不少了。三日的炭火,三分之一便是一日,也就是说,他有一日要挨冻了。”

“卫世子确实对殿下有意呢。”

“我们带了府中的棉被来,这寺院供的被褥暂时用不上,你派人送一床过去,表示谢意。”季迁遥的笑冷了,幽幽道:“宫内宫外已有捧他的念头,本宫也得“捧捧”他。”

“是。”

“还有,卫世子送的这些炭火,你送到宁王妃那里去。本宫的那份,你送到太皇太后那边,还有这个炭火炉子,也搬去一个。”

“是。”

***

夜越深,越寒。夏清舒巡视归来,鼻子被冻得通红。她搓了搓手,把脖子缩在厚衣内,目光投向隔壁。

隔壁房内,明烛高烧,炭火将房间烤得暖融融,一扇窗户有修补过的痕迹,那处的油纸比别处的厚了一层。夏清舒很满意,这般,某人夜里便不会寒着了。

夏清舒扯扯僵硬的唇角,加快脚步回了自己房中。房间内冷飕飕的,关上了门,一点不比外头暖和。

夏清舒的外衣上沾着雪水,带着一身的寒气,她脱下,却被窗户窟窿中吹进来的冷风冻得不行。

她打开被褥,披在身上,瑟瑟发抖道:“流......流烟,快想个法子将那口子堵上。”

流烟从柴房中找来一个草垛,摊开编了编,弄成席子的模样,遮在那窟窿上。

“好......好多了。”夏清舒披着被子,坐在床上,半个脑袋皆被被褥掩住,留下一双眼睛,看着外头,身子抖动着。

“将军,我方才翻柴房之时,无意中找到了几个老旧的汤婆子,不知是谁放那的。我一看,还能用,便装了热水来,您快抱着暖暖手吧。”流烟将两个汤婆子塞到夏清舒的手里。

滚烫的汤婆子解了夏清舒的寒,她长舒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