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能得到一殃君怕什、么

边龄低声道:“那是已入魔的九尾狐,你也要摸?”

季秉烛闻言立刻往后退了一步,后知后觉想到了这个问题,满脸嫌弃地看着施怨:“那我不摸了,你方才说什么来着?我这里不是世外之地了,是什么意思?”

施怨慢条斯理地甩了甩头发,稚嫩的声音带着点阴冷:“字面上的意思,那么……”

施怨对着季秉烛上下看了两遍,才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哑声道:“季殃,咱们鬼行之后再见吧,如果你还活着的话。”

季秉烛一皱眉,施怨又很是矫情地掩唇“哎呀”一声,做作地开口:“不过也没关系,你死了我也会替你收尸的,不要担心。”

边龄怒道:“住口!”

施怨哈哈大笑,黑袍一卷,身形瞬间变成一团黑雾消失在了原地。

边龄担忧地看着施怨消失的地方,正在思忖他方才那段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一旁的季秉烛就咬着指尖若有所思道:“不是世外之地?嗯?是什么意思?”

边龄正要说什么,脸上却触碰到了一滴冰凉,他抬起头,就看到季秉烛布在院子上空的禁制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黑色的雪花没有任何阻挡,飞扬着簌簌落下。

边龄知道季秉烛自来不喜欢沾这种东西,一把搂住他的腰,灵力一震两人瞬间到了房间中。

季秉烛还在思考着刚才的问题,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边龄已经单膝跪在了他身边。

季秉烛疑惑地眨眨眼,“阿龄怎么了?”

边龄一时间有些难以启齿,他低着头沉默不语,季秉烛低着头说话觉得好累,索性盘腿坐在了边龄面前,歪着头看着边龄,小声道:“你怎么了呀?怎么突然跪下了,这样不会很累吗?膝盖好痛的。”

边龄微微抬起头,对上季秉烛鸦青色的眸子,嘴唇抖了抖,这才开口道:“君……君上。”

季秉烛一歪头,更加疑惑了,“叫我?我不叫君上。”

边龄不知道该怎么和季秉烛说这个,纠结了许久才缓缓吐出一口气,直言道:“之前并不知道前辈就是鹿邑城一殃君,晚辈多有得罪,还望……”

季秉烛咬着指尖冥思苦想,终于想到了自己还有一个名字,大大咧咧道:“你说一殃君啊,这是鹿沐给我起的名字,不过我很少用,这个名字也不好听啊,你怎么知道的?”

一殃君根本不是名字,而是所有古荆大陆上的人倾尽一生也想获得的尊位。

边龄看着面前白纸一张的季秉烛,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比较好。

季殃是整个鹿邑城世世代代奉道的君上,古荆对一殃君憧憬痴迷之人不在少数,而每年鹿邑城的世家就会聚集在一殃君府宅的宗祠祈福奉道。

而边龄的边家正是鹿邑城的五大世家之一,也正是因为季殃是以天选修魔之体入道,被边家人每年带去一殃君宗祠奉道数日才归。

边龄自小聪慧,几乎是听着季殃那为数不多的事迹长大,听他天选修魔之体受尽苦难终于顶临大道,听他以一人之力对抗一叶蔽连天,听他和无醉君对战百日重伤失踪,从小到大百听不厌。

不知不觉间边龄早已将一殃君奉为神明来憧憬,即使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到底还存不存于世上。

而此时,被他奉道了十六年的神明盘着腿坐在他身边,眼巴巴看着他,边龄内心的崩溃和惊愕可想而知。

鹿沐是鹿邑城城主,也是不顾所有人劝阻执意留给不知生死的季殃君位的人,在整个古荆拥有君位的人极其少,东边大陆也就只有无醉君、禾雀君和一殃君三人享有。

边龄脸上全是复杂之色,低声道:“你是整个鹿邑城尊位最高的人,是……”

季秉烛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抓住边龄的手喜不自胜道:“最高的人?哇,我都从来不知道的,那是不是说我在鹿邑城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边龄慢慢地扶住了额头。

不行,真的不行,他真的没办法将季秉烛和神秘莫测的一殃君联系在一起,就算他对一殃君的敬畏是从自小骨子里发出来的,但是对上季秉烛,还是有种没来由的无力感。

边龄不回答他,反而问,“我听闻你七百年前重伤,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被困了那么多年?”

此言一出,季秉烛就有点失落,他在原地左右晃了晃,百无聊赖道:“我也不知道啊,我一觉醒来就到这里了,想出都出不去。”

边龄看着他这样落寞的样子,本能地伸出手去摸他的头,但是下一秒他顿时反应过来眼前的人是个什么身份,惊得想要立刻将手缩回来,但是季秉烛也早就养成了习惯,看到他伸过来就漫不经心地把头贴了上去,还在边龄掌心无意识地蹭了蹭。

边龄:“……”

边龄将手收回来,瞪着掌心半天,然后将手背在了腰后,打算这几天暂时不洗这只手了。

季秉烛还不知道边龄内心怎么汹涌澎湃,他在地上坐了一会困意就来了,打个哈欠直接往前一栽,倒在了边龄怀里,呢喃道:“我睡了那么久怎么还是这么困,唔……我再睡一会,就一小会儿……”

一边说着,一边闭着眼睛,很快就沉沉睡去。

边龄头上几乎都在冒着热气了,他满脸通红地看着季秉烛窝在他怀里沉睡的样子,半天才喃喃道:“不洗澡了。”

季秉烛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边龄正在外面烧甜汤,看到他揉着眼睛起来,眼睛几乎都亮了起来,“前辈。”

季秉烛打着哈欠走过去,刚坐下就瘫在桌子上,把脸贴在石桌上,喃喃道:“好困,我要困死了。”

边龄把一碗甜汤端着小心翼翼坐在了季秉烛身边,闻言皱了皱眉,道:“你之前不是睡了那么久,还很困吗?”

修道的人很少会有这般嗜睡的模样,更何况是季秉烛这样的人。

季秉烛眼睛都不想睁,含糊道:“嗯,是啊,眼睛都睁不开。唔,你在喝甜汤吗?喂我一口。”

边龄捏在手里的勺子顿时掉到了地上去,他有些手足无措地把勺子捡起来,耳根通红。

他自然知道季秉烛口中的喂到底是什么意思,如果是昨天之前的话他完全都不带犹豫地一口喂过去,但是知道了季秉烛的真实身份之后,边龄立刻就怂了。

他吹着甜汤,强装镇定道:“胡说什么呢?”

季秉烛这才勉强睁开眼睛,“什么?”

边龄干咳了两声,道:“那太逾越了。”

季秉烛疑惑地看着他,之前他按着自己喂了那么多口酒怎么没听到边龄说逾越,现在喂口甜汤怎么就逾越了?

季秉烛:“可是我想喝。”

边龄之前还在疑惑为什么季秉烛尝不到味道,自己喂他就能尝到,昨天知道了季秉烛身份之后,大概也知道了可能是两人同为天选修魔之体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