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这特么就是父爱啊!叼

翌日,天光大亮。

边龄被那冉冉升起的光芒照得眼睛一痛,这才浑浑噩噩地清醒了过来。

季秉烛昨天太过疲累,灵力耗尽,此时正蜷缩在秋千旁的石头上沉睡,长发铺了满地,本该灼眼鲜明,但是边龄却仿佛什么都没看到一样,眼神依然直直望着不远处。

季秉烛很快被一阵说话声吵醒,有些迷茫地醒过来,揉了揉眼睛,迷迷瞪瞪道:“阿龄,我衣服……帮我拿一下,今天要穿带花的那件……”

“他已经走了。”

耳畔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季秉烛愣了一下,立刻张开了眼睛,有些迷茫地看向了不远处的院门。

施怨慢条斯理站在那,边龄怒目而视将新停候拔刀相对,双方表情都不是太好。

季秉烛立刻爬了起来,拼命朝着施怨招手:“施怨!施怨啊你快看看我!我在这儿!”

他一路小跑过去,围着施怨饶了两圈,做足了姿态,但是施怨却也是目不斜视冷淡地看着边龄,道:“难道你没有察觉到吗?整个聻境……不,整个落墨山都没有了他的气息。”

季秉烛怒道:“呸!呸呸呸!你不要胡乱说啊!——阿龄你别听他瞎说,我还在的呢,我在这儿呢。”

边龄不知道有没有信,只是道:“我说,闭嘴。”

“我可是一片好心来提醒你,省得你在这里枯等那么长时间。季秉烛他之前破世已到瓶颈,此时突然消失大概是灵力足够了。我原本以为他那般重视你会为了你留下来,没想到他竟然……”

季秉烛:“施怨——”

他一副张牙舞爪的模样,只是在场所有人都看不见他。

“你在他心中也不过如此。”

施怨此番前来大概就是来诛心的,又口不择言地挑了些专戳边龄肺管子的话来讲,季秉烛在一旁听着都要气炸了,更何况此时心境不稳定的边龄。

边龄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身体也在微微摇晃,脸上的冷汗簌簌落了下来。

季秉烛在一旁胡乱摆手,明明知道徒劳无功但是还是一直在喋喋不休地说着:“你、你别听他胡说啊阿龄,季家那次是我……是我被季夜行困住了,所以才没有去救他们的,阿龄啊,你别信他啊,信信我好不好?”

季秉烛还要在说什么,背后突然传来一阵魔气激荡,他悚然一惊,回过神就看到施怨手掌心中捏着一团魔气,看模样是要打在边龄身上诱使他入魔。

季秉烛不知道为何一股怒气勃然而起,双眼骤然变成两只妖异的鸦瞳死死盯着一步步前来的施怨,眼神冰冷得仿佛能将人冻成冰块。

“凭什么……”他沉声喃喃道,“凭什么我悉心护了五年的人要被人这般肆意毁坏?他凭什么?”

季秉烛从未有过这样想要将一个人击杀至灰飞烟灭的杀意,眼神冰冷地看着施怨的眼睛,漆黑的火焰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他衣角慢慢往上爬了上来。

那火焰虽然看着灼热,但是燃烧起来的时候却是寒冷着冒着白雾的。

阿鸦原本在元丹中休养生息争取早日化形,突然感觉到内府中一阵激荡,不情不愿地铺开了神识,正要骂季秉烛,但是一看到此时的情况,他吓得几乎从元丹中蹦出来。

阿鸦回过神来之后立刻骂道:“季秉烛!你疯了吗?你到底在做什么?燃烧……燃烧神魂?妈的,给我停手!你想让我们一起死吗?!”

连阿鸦这样的人都口不择言骂脏话,看起来真的愤怒到了极点。

季秉烛没觉得燃烧神魂有什么错处,闻言心不在焉地盯着自己衣服上的黑色火焰,淡淡道:“哦,我没这个打算的。不过燃烧神魂并没有什么不好,这样我就能摆脱这样的状态,能杀我想杀的所有人了。”

此时周遭大风骤起,将季秉烛已经变得漆黑的衣服吹得猎猎作响,他眼神冰冷地盯着施怨,微微抬起手,漆黑的灵力在他手掌间化为了一块黑色的圆盘,被他轻飘飘按着正对了已经站在边龄面前的施怨。

施怨冷然一笑,正要将那股推波助澜能使眼前人成功入魔的魔气打入他身体中时,空气中突然传来一股冰冷的杀意,他一惊,来不及反应,本能地脚尖一点朝后飞快退了数步。

季秉烛与此同时掌心发出一股灵力,圆盘中簌簌射出了一道道尖利的冰箭,朝着施怨所在的地方射了过去。

空中只能听到簌簌几声,冰箭射入地面上,如果不是施怨躲得及时,怕是要被这些冰箭射成筛子了。

施怨惊魂未定,不可置信地看着那股气息传来的地方,恍惚间似乎看到了一身黑衣的季秉烛黑衣黑发翻飞,表情如同恶鬼一般冷冷看着他。

季秉烛和施怨对上视线,轻启苍白的唇,厉声道:“不知死活的废物!滚——”

阿鸦忍无可忍地一掌切断了季秉烛燃烧神魂的举动。

季秉烛的身影只出现了一瞬,但是还是被施怨看到了,他狠狠一咬牙,有些狼狈地道:“走着瞧——”

说罢转身飞快离去。

季秉烛浑身的杀意还未收回去,一偏头看着边龄的视线也还是泛着点冷淡的,他不管不顾阿鸦的责骂,淡淡道:“这是我护着的人,没人能随意染指。”

阿鸦:“妈的!耍个鬼的帅啊!你给我去死啊啊啊啊啊!”

阿鸦几乎要抓狂了,他又大骂了季秉烛半天,季秉烛大概之前消耗神魂太过,半天都还是那副冷淡邪恶的模样,看着边龄坐在地上落泪,眼神没有一丝波动。

阿鸦骂了半天终于有些累了,有气无力道:“我和你认识了七百年,每日都算是形影不离,但是到现在我还是不了解你——祖宗啊,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季秉烛拢着黑色的宽大衣袖站在边龄身边,低着头看着兀自哭泣的边龄,片刻之后才淡淡道:“他……半入魔了……”

阿鸦看了一眼,发现边龄的一只眼睛确实变成了魔瞳了,他看热闹不嫌事大,“哦”了一声:“怎么?他马上就要入魔了,你是打算怎么着啊?弄死他?”

季秉烛愣了一下,才茫然道:“不……”

阿鸦道:“你不是最厌恶魔修吗?不是一直都觉得只要是魔修就从来没有好东西,恨不得人人得而诛之的吗?怎么现在就‘不’了?”

季秉烛一时间没回答,他就站在原地看着长廊上的边龄坐了整整一天,眼神空洞地盯着虚空,似乎在出神又似乎在思考。

就在阿鸦以为他已经忘记了自己之前的问题时,季秉烛隔了一天突然开口了,他苍白的唇轻启,哑声道:“不……”

阿鸦:“嗯?”

季秉烛转到边龄的正面,朝着坐着的他缓慢地跪了下来,他张开手轻轻的将虚无的身体覆在了边龄身上,妄图用自己冰冷的灵体抱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