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兄弟两人两个极端。掰

三日之后,重烟冷着脸带着施怨进入了废剑冢,咬牙切齿道:“我早该说杀了他的。”

施怨看着横陈在地上的一具魔修的尸首,沉默了片刻才道:“他干的?”

“这里是废剑冢,在千百年前就已经废弃不用的了,因为这里面已经没有了能开刃的剑,”重烟面无表情地看着地上那具尸首,“那个季殃可真是个厉害角色,在这种地方都能让他找到一把剑并且快速认主逃了出去,我还真是小看他了。”

施怨挑了挑眉:“他逃掉了?”

重烟“哼”了一声:“在我的地盘他怎么可能逃得掉?不过他现在该后悔自己早些死掉,否则也不用受这么大折磨。”

施怨看到重烟气成这副德行,原本想要把季殃讨来的话也不好意思说出口,只好摸了摸鼻子作罢了。

季殃就算被鸦羽剑认了主,但是那具本来就没多少的灵力也根本逃不出偌大个魔窟,阿鸦认了主之后便安安静静地蜷缩在他的内府中不再吱声了,看样子他似乎是在接着季殃的身体温养神魂。

而这一切季夜行什么都不知晓,他沿着水流冲了下来之后直接入了一叶蔽连天的护城河,还没浮上来,接着姗姗来迟的季敛不知道靠着什么寻到了他,将他一股脑捞了上来,一掌挥开了护着季夜行的元丹,怒气冲冲道:“季夜行!你是不知道找死两个字怎么写是不是?”

季夜行的身体乍一能动,整个人都有些恍惚,直到他的眼神触碰到了一旁随意落在地上的元丹,他才如梦初醒,急喘了几口气,一把推开了季敛,冷冷道:“不用你管我!”

季敛从未这么气急败坏过,天知道当他得知季夜行在重烟的住所时心中的震撼多大,当时有多担忧,此时就有多愤怒,他直接一巴掌甩在了季夜行脸上,怒道:“孽子!”

季夜行本来就惨白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他偏着头冷笑了一声,突然道:“若是我突破了破世,第一件事情就是将你们悉数杀了。”

季敛一惊,不可置信道:“你……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季夜行的声音很冷静:“我现在很清醒,自然知道我在说什么。你没有听错,若是季殃真的在魔修那丢了性命,那等我突破破世之时,便都是你们的死期。”

季敛就像是头一回看到他一样用一种陌生的眼神看着自己这个养了十几年的工具,季夜行自小虽然叛逆,但是却从未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就连捣乱也是浅尝辄止,不会给他搞出什么大乱子来。

可是现在,他那张酷似自己的脸上却满是冷漠无情,就像是个正宗的修魔之人一样,眼神冷厉而邪性,仿佛里面藏着一头凶兽,随时伺机冲出来撕咬他的喉咙。

季敛这样浑身流着的都是冷血的人竟然被这个眼神给震慑住了,片刻之后才回过神来,冷淡道:“你是在威胁我吗?”

季夜行:“是。”

他竟然直接承认了。

“若是季殃活着,我会按照你所期盼的那样活着,你想要我去修道,想利用我发扬季家,我会拼尽全力为你做到;就算往后你想利用我这副道骨去求更有价值的东西,我心甘情愿奉上我的命。”季夜行有些泛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沉声道,“我会听你的话,你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只要季殃活着……”

“只要他活着,你对我用傀儡咒都没有关系……”

说来讽刺,季夜行自小便痛恨自己这身道骨,总是觉得因为这身道骨才会让自己被家中人各种摆布,他性子不羁,自来都不是什么会受人拿捏的人,所以从小到大便一直都在变着法子的给其他人反着干,妄图逃脱。

可是临到现在,他唯一能拿出来做交换的,却也只有这身往日被他痛恨的道骨。

季夜行伸出手捏住了那颗已经在缓慢消失的元丹,哑声道:“只要他活着……”

季敛冷冷看着他。

“若是他死了,我说到做到,到那时,整个季家都陪着他一起下地狱吧。”

“或者你也可以现在就选择杀了我,”季夜行冷笑了一声,“我最多丢失一条命,而你……”

而季敛丢失的却是千百年来唯一一个有机会将季家发扬的天选修道之体。

季敛定定看着他半晌,才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一字一顿道:“记住你说的话。”

季夜行恍然抬头。

季敛冷声道:“我会让类樱去找季殃,若是找到的时候他还是个道修的话我们就把他带回来,而你……”

他说着冷笑了一声:“我会为你准备傀儡咒。”

傀儡咒,顾名思义,一旦中咒的人便会变成完完全全的傀儡任人摆布,不会有自己的思维感官以及喜怒哀乐,和一具活肉没什么分别。

季夜行闻言却是整个人放松了下来,眼泪几乎落下来。

五日之后,季类樱也不知道做了什么,竟然和重烟换得了去看一眼季殃的机会,原本季夜行挣扎着想要去,但是他道骨重伤太重,只能被季敛困在住处一步不能动。

季殃的那张貌美的脸和季类樱极其类似,不过季类樱脸上没什么表情,整个人就像是一座冰雕一般,她跟随着一个魔修走在黑暗的洞窟中,脸上没什么表情。

一个魔修领着她进去了一个满是血腥味的洞府后,将手中的火把挂在了墙上,转身离开了。

季殃的四肢被手臂粗的锁链锁在墙上,黑发上全是血污,凌乱地铺在他背后,浑身血肉模糊,有的地方甚至还能看到森森白骨。

细看之下,几根锁链竟然是直接从他身体中穿过去的,鲜红的血落了满地,让人看着触目惊心。

季类樱本就爱洁,看着面前已经是个血人的季殃,语气中难免带了些许冰冷和厌恶:“你还活着吗?”

季殃原本神智已经痛得不清晰了,在被关押的这几天里,几乎每时每刻都会有着魔气从自己经脉中钻进去,蚕食自己的血肉,他已经从第一天的恨不得立刻去死,到了现在的麻木迟钝。

他呆了半天才似乎分辨出来这个声音是谁的,有些吃力地抬起头,半张脸的血肉已经被魔气吞噬干净,露出血肉之下的白骨,他吃力地张开血肉模糊的唇,声音嘶哑:“我还……活着。夫人。”

季类樱:“那你现在,是修道呢?还是入了魔呢?”

这些年来,季殃在脑海中已经设想过季类樱再次对他说这句话时的无数次应答,那些回答和动作已经印刻在了他的骨子里,在他听到这句话时,混沌的大脑还没反应过来,身体的本能便已经开始动了。

他努力笑了笑,他哆哆嗦嗦地伸出一只已经化成了白骨的手,对着季类樱抬起,白骨的指尖微微闪现一丝白光,很快,一朵凤凰花跃然在他白骨的掌心之上,散发着点点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