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我可以陪你看日出到日落。(第2/2页)

“那不戴眼镜呢?”顾礼洲把台面上乱七八糟的东西收拾了一下,转过头看他。

“也好看。”钟未时啧一声,“但就是少了点味道。”

顾礼洲眉心一蹙:“什么味道?”

“衣冠禽兽的味道。”

顾礼洲哈哈大笑,“没想到你还挺重口。”

“碍!我不是那个意思!不是说你坏。”钟未时急忙解释,“就你戴上眼镜,显得特博学,特正经,特不食人间烟火。然后就内什么吧,会显得,哇哦……原来你也会这样啊!……那种感觉,你懂的吧?”

顾礼洲装听不懂,“内什么是哪什么?你给我形容形容,我做了什么让你觉得哇哦了。”

“哼。”钟未时端着寿司回房,“我不跟你说了。”

顾礼洲盯着小男友的背影笑得不行,准备一会再让他哇哦一下。

沐浴露是新买的,带着清新的果香,顾礼洲从上到下抹得细致入微,这辈子都没这么认真洗过澡。

冲完热水澡,毛孔舒张,整个人神清气爽,散发出一股自然的香气。

大概是荷尔蒙的味道。

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咯咯傻笑,刚扣上的纽扣又解下两颗,露出大片胸肌,侧身又照照,不知道还以为是哪个富婆刚点的牛郎。

想想又觉得还是让小朋友帮他解开比较带感,于是假模假式地扣了回去。

待他吹干头发,凹好造型,春光无限地推开房门一看,他的男朋友已经像是只煮熟的螃蟹似的趴在床上,双目紧闭,嘴巴微张,酣睡如泥。

“…………”顾礼洲抬脚踹了踹他的大腿,“欸,醒醒,你还没洗澡呢。”

“螃蟹”没动静。

顾礼洲俯身凑到他耳边,拎起一只耳朵:“钟未时,厨房着火了!”

钟未时皱了皱眉,脑袋往另一侧转了过去,完全睡死。

这雷打不动的睡眠质量令顾礼洲感到无比羡慕。

顾礼洲把人往边上翻了个面,挤过去,搂着他的胳膊。

“未时~”

“宝贝~”

“老婆~”

鼾声渐起。

“……”

okfine.

顾礼洲绝望地瞪着天花板,再次感叹:年轻真好,这睡眠质量哪怕分他一半也好啊。

关掉台灯,摸黑在男朋友嘴唇上亲了亲。

Love&peace.

六根清净,一夜无梦。

隔天中午,钟未时忽然接到赵奶奶孙女的电话,说奶奶这阵得了肺炎,怀疑是病毒感染引起的,还挺严重,都住院好几天了,食欲不振吃不进东西,整天睡得迷迷糊糊。

钟未时着急忙慌地收拾细软回了趟老家,顾礼洲不放心他,也跟去医院探望。

赵奶奶今年快八十了,头发花白,脸上布满皱纹,眼窝深深凹陷,看着很让人心疼。因为有糖尿病的缘故,她双眼视力模糊,刚进去的时候,还把顾礼洲当成了钟未时,颤抖地握着他的双手不肯放。

奶奶当年把钟未时带回家的时候,完全把他当亲孙子养,一口一个宝宝,顾礼洲顺口凑到她耳边喊了声奶奶。

十多年了,再次念出这个称呼,有种难以言说的情绪涌上心头。

老人家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道缝:“我床头有糖,你自己拿,都是你最爱吃的。”她也顾不得手上吊着点滴,拉开抽屉说:“你都拿去,吃完了我再给你买。”

老人的神志似乎不是很清醒,说话颠三倒四,可唯独就记得孩子爱吃的东西,甚至还把外套口袋里的钱全都塞给顾礼洲,让他去买冰棍吃。

老人家的“钱包”就是红色塑料袋,套了一层又一层。

顾礼洲捏着那堆零散破旧的毛票,忽然想起钟未时说奶奶经常捡易拉罐卖钱的事情,这些钱不知道是攒了多久的,三十多的大男人,差点当场掉眼泪。

好在后来她的病情渐渐有了起色,脸色也不像刚见面那会那么苍白。

钟未时趁着这次机会带顾礼洲参观了一下老家的小镇子。

这地方虽小,但该有的娱乐设施一应俱全,镇上有商场和电影院,顾礼洲在逛小商品街时给奶奶买了个可以放零钱的小钱包,还塞了几张毛爷爷进去。

“其实你就算是给她钱她也不舍得花,肯定都囤起来了。”钟未时说。

“那就囤着呗,只要她开心就好了。”顾礼洲叹了口气,“我爷爷奶奶走得早,我都还没来得及孝顺他们,有时候想想就觉得特别遗憾。”

“老人最大的心愿就是子女平安吧,你健健康康的,就是对他们最大的孝顺了。”

顾礼洲抬手揉了揉他脑袋。

暮色降临,街上人都散的差不多了,钟未时牵起他的手晃到了小公园里,“其实我们也总会有那一天的,这种事情只能想开点了,顺其自然,你越想就越难受。”

“如果有一天,我比你先走了……”顾礼洲话还没说完,就感觉手指被捏紧了。

“我不要。”钟未时说,“我才不要一个人。”

顾礼洲一怔。

钟未时眼眶红红,“要是连你也走了,就真的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不喜欢一个人吃饭。”

“哎,你别哭啊,我出门没带纸巾。”

顾礼洲抬手一勾,钟未时的脑袋靠在他肩上。

小朋友十分憋屈地小声嘟囔,“反正你得陪着我,一直看着我。”

孤独的人,看起来刀枪不入,但一旦交付真心,心脏也比别人脆弱一百倍。

顾礼洲捏着他的耳垂,轻声说:“那我要是走不动了,你要负责推着轮椅带我到公园散步噢。我一直呆在房间里大概会得老人痴呆,我可不想把你忘掉。”

钟未时笑了起来:“那是当然,或许我还能给你表演翻跟斗。开心包年卡还记得吗?”

顾礼洲大笑,取出了藏在手机壳里的包年券,“到那时候还是表演抖空竹吧,翻跟斗太危险了。”

钟未时的头发比回来的时候长了许多,微风卷起的发丝拂过脸颊。

顾礼洲想起去年在公寓楼道里和钟未时第二次碰面的时候,小屁孩的头发顶到他脸上。

也是这种触感,很软,还有点痒。

时间真是转瞬即逝。

顾礼洲偏过头亲了亲他的头发:“那时候你还会陪我聊天么?”

“我废话很多,可以陪你看日出到日落。”

落日的余晖挥洒下来,天际金灿灿的一片,两个脑袋挤在一起,系着红绳的两只手紧紧相扣。

钟未时:“一想到我的明天有你,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顾礼洲在心里悄悄地接了一句:一想到我离开了,你会难受,我都不敢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