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小知青(三)(第2/3页)

杜怂怂这会儿色心跟着色胆一起起来了,虽然站好了,可手没松开,仍然拽着对方衣角。只拽着一个尖尖,紧紧地握着。

恰好这会儿月亮隐入了云里,视线所及处骤然昏暗了下来。小知青微微垂着头,手指白生生的,小声说:“顾二哥,我有点看不清……你,你带着我走吧?”

顾黎的身体忽然僵了僵。

饶是7777这个清楚地知晓宿主其实与清纯可怜小白花这种形象毫不相关的,这会儿听了这一句,也觉得雄性激素蹭蹭往头上涌,不用说都刺激人保护欲。要是杜云停说海太大,一块块扔石头给他填海的心都有了。

顾黎沉默了一会儿,也没开口说让他松开。

杜云停就这么一路握着。他拽着男人衣角,走在满是虫鸣声的小路上。远处还有样板戏咿咿呀呀的声儿,渐渐的,他们行的远了,便听不分明了。

乡下虫子很多。杜云停不怎么怕虫,可他爱干净,瞧见个虫子还是要避一避。快走到门口时,杜云停说:“顾二哥,谢谢你送我。我回去拿桶,待会儿去打桶水洗澡。”

顾黎看他一眼,说了句好。

杜云停就进了屋,过一会儿提着桶再出来时,门口已经装了满满的一大桶水,清澄澄的。他不用看也知道是谁送来的,手在那水面上撩了撩,就笑了。

第二天早上,村里头的妇女主任来找了杜云停,站在门口喊:“郁涵同志?这会儿有空吗?”

杜云停把早饭碗放在桌上,出去。妇女主任已经三十多了,说话很爽朗,在村里头还兼任着宣传工作,“郁涵同志,村里头商量了下,希望你和高丽同志都能进入样板戏小组,帮着给大家宣传宣传。”

唱戏这东西,杜云停是真不怎么会。

“主任,我没唱过。”

妇女主任嗨了一声,“没事儿,没唱过可以学。而且就你这脸,上台后哪儿还用得着那么多步骤?——光这模样,也保管姑娘们看呆一群!”

……杜云停明白了,这是看中了他的脸,指望着他用颜值征服舞台呢。

这也不奇怪,样板戏也是表演,既然是表演,就得有张力。合适的演员总能激起人的同情心,容易引起共鸣,达到效果。妇女主任不仅看上了他,还准备连高丽一块儿带着,打算让他俩去当个台柱子,靠颜值给撑一撑。

很快,听到消息的高丽也被喊了过来。两人一碰头,小姑娘脸色不怎么好看。

杜云停:“怎么了?”

高丽看他一眼,因为昨天晚上和他说了几句话,感觉亲近些,也没藏着掖着,“我感觉有人翻了我东西。”

她说着,脸稍微红了红,“我之前那件褂子,专门放在了包里头……”

可她昨天晚上一看,却发现那褂子位置变了变,靠外了。

高丽有个习惯,小姑娘讲究,叠衣服一定要整整齐齐地叠。昨天看时那衣服叠得歪歪扭扭,一看就不是她的手法。

她隐约觉得有点儿不对,却又不好说。

杜云停心里清楚,问:“昨天屋子门没锁?”

高丽眉头皱着,“那几间屋子上哪儿锁门啊!都是隔壁大爷大妈的。”

白天大人又都去干活了,谁也不知道有没有人进去过。高丽虽然有所察觉,可也没什么办法,他们这个知青队初来乍到,总不能一来就找事儿,“可能是我想多了,再看看。”

杜云停不认为是她想的太多。

白圣父那妹妹是个惯偷,平日里头东家摸点东西,西家摸点东西,仗着父母不怎么管,鸡鸣狗盗的事儿学了个十成十。只是因为偷的都是孩子间的小物件,小孩去告状,父母只当是他们自己贪玩弄丢了还找理由,搞不好还把自家孩子揍一顿。就算怀疑,也怀疑几个众所周知的坏孩子,从来没想到桂花身上过。

桂花嘴甜,哥啊姐啊婶啊叔啊从来不离口。再加上又是白家的,她爸原来老支书的身份在那儿放着,任谁也想不到会是她一直在偷。

偷的多了,胆子就大了。

杜云停说:“村子里难免有手脚不干净的。回头找点东西,把门别一下,别弄丢了什么贵重东西。”

高丽也这么觉得。一件衣服无所谓,但他们都是从城里下乡的,随身其实还带着点家里给的东西,要是丢了,那是大事儿。

她说:“不说别的了,咱俩先学学戏。”

杜云停和妇女主任商量了,他们学样板戏也算是传达党的精神,是给村子里做贡献。虽然没有干活,但是也发工分,甚至比他们之前拿的还多,每人每天两工分。妇女主任说干就干,当天就把昨天唱戏的班子又给请了过来,找了个屋子让自己村里的跟着学。

好在杜云停五音俱全,没什么毛病,再加上样本戏大多靠演,少数靠唱,吼两嗓子还真能暂时唬住点人。

他学的挺认真,晚上回去了,在屋子里也要练上几句。

“望白雪漫天舞,巍巍丛山披银装,好一派北国风光。”

“山河壮丽,万千气象,怎容忍虎去狼来再受创伤!”

杜云停拿着根笔在桌子上敲,有模有样给自己打着板。跟他一个屋的男知青这会儿不在,出门去找其他人去了,杜云停就自己哼哼唧唧,倒是让系统听的开心,时不时还给他指点两句。

【感情再充沛点,】7777的电子音感叹,【啊,我真喜欢这一出《智取威虎山》。】

杜云停服气,【你连这也看过?】

【当然了,】7777不可思议地说,【这谁没看过?——我们主神给我们放过几十遍了!“

杜云停:【……】

不,许多人还是没有看过的。

他试着又唱了段,窗户虽然关着,也不怎么隔音。过一会儿,杜怂怂吹灭灯准备睡觉了,顾黎才从窗后走开。

男人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滋味,独自一人时有些懊丧。

跟着了魔似的,明明试探着不去想,可脚尖一转,自发自觉地就冲着这个方向来。小知青在屋子里唱,他就一直隔着薄薄的窗子听,听里头人自己敲着桌子,认认真真地练,嗓音清亮,跟自己长了脚似的,一个劲儿往他魂里钻。

他动了几次,试探着想让自己走。

没成。

顾黎就在这窗外头生了根,发了芽。月光洒下来,他心底的芽苗增长的飞快。

他下意识摸了摸口袋,分明从来不吸烟的人,这会儿却有些想吸旱烟了。

……得冷静。

顾黎想,这不是什么好事。

顾黎听说过同性恋,却从来没想过自己也有可能是。几年前,村子里头也出过一个,和邻村的人搅在了一块儿,在麦堆后头滚着卷成一团时正好被个大嘴巴的看见,当场就给嚷嚷了出去。那俩人吓得面色惨白,在大嘴巴面前噗通下跪,反复求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