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假期(5)(第2/3页)

他知道会有这种事,有人会把把婚姻或者伴侣关系当作某种交换筹码。但自己亲身经历,这让他很吃惊。

“我在美国……有一个男朋友。”敖俊想了想,又说,“你放心,今年回国过年之前,我们分开了,因为他不能接受我找别的人缔结伴侣关系而不是他。”

沈春澜更震惊了:“为什么不和他……”

“他地位比我高,挣得比我多。”敖俊很快解释,“他说不可能放弃现在的事业和我去南非呆三年。”

沈春澜哑口无言,有点想笑。

敖俊:“我找不到更合适的人了,春澜。我了解你,你很善良,没什么心眼,人直接,我现在也还是很欣赏你。南非的项目对我来说有危险,但你是很安全的。你就当做去玩儿,帮我一个忙,伴侣申请其实也就是走个流程而已。三年之后,项目结束,我们可以解除伴侣关系。”

沈春澜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他被敖俊的想法彻底震住了。

“敖俊,我也有自己的工作,我也不可能跟你去南非,一去就是三年……不对!”沈春澜差点被他绕晕,“关键是,我们已经分手了,没有任何关系了。如果想做朋友,OK,我愿意,我们都知道彼此是个还不错的人。但是伴侣关系,对我们来说,这就等于是婚姻。敖俊,婚姻啊……”

“婚姻其实也就是一种契约关系。”敖俊显然知道他会怎么拒绝自己,“只是被人类附加了太多道德和情感上的意义。”

“至少它对我来说不是这么简单。伴侣是爱人,不是合作伙伴。”

敖俊看着他,那双被镜片遮挡的眼睛里掠过一丝显而易见的嘲讽。

“你永远这么幼稚。”

沈春澜:“对。但我好像记得,你以前说过我的幼稚很可爱。”

敖俊和他一块靠在墙上,肩膀相贴。

“谈恋爱嘛,总要说一些假话的。”他说,“你现在的幼稚就很可笑。”

沈春澜:“显然这是真话了。”

敖俊:“当老师有什么好的?又穷,又累,婆妈事还多。”

他的话越说越不客气,沈春澜反倒放松了。敖俊终于卸下了他行业精英的面具,自己身边的,只是以往牢骚不断的故人。

“我的学生都很不错。”沈春澜说,“有一个姑娘,是个向导,精神体红晕绡眼蝶,几百几千只。”

敖俊来了精神:“我们现在也想找这样的人。最好是可以飞行并且可以自我复制的精神体,不过太罕见了,队伍里没有这样的向导和哨兵,给我们的搜寻工作带来很大难度。”

沈春澜:“你们在搜寻什么?”

敖俊:“……”

他推了推眼镜,闭上了嘴。

虽然分开了,但在一起时的习惯,沈春澜还是记得一些的。敖俊在外面是个学生干部,正儿八经,总端着个架子,但回到他和沈春澜共享的空间里,他就会恢复成一个有点儿孩子气的男人,会发牢骚,而且一不小心就会说漏嘴。

敖俊:“别诓我说话。”

沈春澜:“好。”

敖俊:“真的不答应?”

沈春澜:“绝对不答应。”

敖俊狐疑:“我知道了,你现在有对象,或者有喜欢的人。”

沈春澜:“我没有。”

他的天竺鼠窜到肩膀上,用屁股对着敖俊,小爪子扒着沈春澜耳朵。沈春澜心想,我没有说谎,别挠我。

沈春澜对他的工作没有任何兴趣,抬头看着沈春鸿和敖俊大哥,发现俩人谈得青筋暴起,下一刻简直就要挥拳开打了。

一场会面,最终不欢而散。

让沈春鸿最愤怒的,是他的同事认为沈春澜的工作并不重要,可替代性强,而参与敖俊所在的计划,显然更有好处。

沈春澜的想法,沈春澜的意愿,或者再矫情一点儿,沈春澜的理想——在这场会面中,是最不重要的一点。

回家路上,沈春鸿一路骂骂咧咧,嘴巴不停。

“说你的工作可以随时辞,没影响……我日!对,我说过,我不满意你在新希望的工作,但是别人不能这么说。”

他开始怀疑他的同事有严重的向导歧视。

“他自己是哨兵,他弟弟也是哨兵。嚯,我真没见过这么讨人厌的哨兵。”沈春鸿絮叨个没完没了,“我说过,歧视不可能单一存在。他歧视向导,觉得向导只是哨兵的附庸,那我完全可以推断,他还会歧视其他许多东西!”

敖俊给沈春澜发来信息,问他有空还能不能出来喝喝茶见见面。

沈春澜敷衍回复。沈春鸿见他低头捣鼓手机,憋了半天才哼出一句:“你之前谈恋爱,怎么不跟我说?”

“没啥好说的。”沈春澜回答,“那你跟嫂子拍拖两年,不也是领证时才告诉我们?”

沈春鸿:“那不一样。我跟孙瑞当时太忙,不确定到底能不能组织家庭,不方便跟你们透露情况。”

沈春澜:“双标,那时候嫂子都怀上了。”

沈春鸿恼羞成怒:“我是你哥,我可以双标!”

此时沈春澜衷心希望沈春鸿能尽快挂上外人才能见到的冷静嘴脸,停止絮叨。

沈春澜的相亲之路,托敖俊和敖俊大哥的福,总算暂时告一段落。沈春鸿打消了给沈春澜找男朋友的念头,还因为孙瑞告诉他,沈春澜自己也在找,虽然转化率极低,但至少持续在推广执行。

敖俊还在持续不断地给沈春澜发信息,偶尔打个电话。沈春澜已经快想把他拉进黑名单里去了。

没有伴侣的哨兵向导,平均生存年限是47年。这是很早之前的统计数据,现在已经上升到58年了。沈春澜心想,还会继续往上升的,等到他58岁的时候,说不定已经上升到90年。

会越来越好的。他跟自己说。

父母并不知道这件事,沈春鸿只说相亲那小伙子太矮太丑,沈春澜看不上。他和孙瑞带着女儿回上海的前一天晚上,又敲开沈春澜的门,一副要跟他促膝谈心的架势。

沈春澜正在整理下学期的课程和工作,有一搭没一搭地听。

“有合适的人,别错过,好吧?”沈春鸿临走时叮嘱,“伴侣不伴侣的无所谓,但是要恋爱啊。”

沈春澜真的快烦死他了。

前几天曹回给他发来一个研究文献,说的是人怎么才能保持心情愉快。研究文献简单粗暴地论断:三个方法,享受美食,运动,和做爱。

而三者之中,最后一项能制造的多巴胺最多,也就是最令人愉快。

愉快的情绪有助于“海域”稳定——沈春澜推论——所以为了自己着想,他至少应该去试试找个能相处到床上去的人。

他抓起手机,点开Lube。

在Lube上聊过天的人也有好几个,但没人像他一样磨叽。别人一上来就三句话:做1还是0?有照片吗?要露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