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陈启沉默了一下,略有点不适地躲开阿泽的目光,将之前收到放置物品的陶盘里的两棵小蓟拿出来,坐到阿泽对面,“伤口给我看看。”

阿泽有点踌躇,右手抚上绑着兽皮的左臂上,迟迟没有动作。

“我只是看看你的伤口严不严重,有没有处理过?”陈启耐心地解释道。

阿泽犹豫了一下,慢慢将兽皮解下,解下来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伤口,阿泽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兽皮掀开的时候带下来一大块褐红色的泥巴。

陈启定睛看去,瞳孔微缩,声音也不自觉地高了几度,“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伤口的?”他就知道在这种缺医少药,不对,是没医没药的地方,受伤了能好好处理才怪。

只见伤口上有几道几乎深可见骨的抓痕,盖在伤口上的泥土不知道原来就是褐红色的还是被血液染红的,被兽皮带下来一大块,样子惨不忍睹。说真的,陈启活到那么大,除了在屏幕中见过各种血腥场面外,还是第一次近距离看到人受如此重的伤,但现在这个受伤的人就那么一脸淡然地坐在自己面前,似乎受伤的不是他自己一般。

陈启不清楚兽人们受伤是不是都是直接往伤口上糊泥巴的,但现在看起来明显泥巴的效果就没多好,也不知道这泥巴里藏着多少细菌,会不会直接将他这条胳膊给废了。

陈启沉默地起身,找了一个干净的陶盘兑了点温水回来。之前因为等阿泽的时候没有什么事情做,他烧了半陶盘的开水备用,没想到竟然会是用到清理伤口上。

之前从阿黎那里拿回来的布匹已经被陈启杂七杂八的用去了一半,现在将剩下的裁成了两份布条,准备当绷带用。拿出用来当毛巾的一小块布片,就着热水将沾在伤口上的泥巴清理掉,毛巾刚碰到阿泽的手臂,就听到阿泽倒抽了一口凉气,又迅速收敛表情,小眼神时不时偷瞄一下陈启低头认真的样子。

阿泽的伤口或许是被泥巴糊过,又或许是兽人本身自愈能力强悍,虽然伤口看着恐怖,但并没有大出血的现象。陈启一边清洗一边对着伤口轻轻吹气,偶尔抬头问一句阿泽,“痛吗?”看到阿泽摇头才继续。

将泥巴清理完后用石头将小蓟砸碎,混着汁液轻轻敷在伤口上,然后拿过备用的布条缠上。陈启包扎的机会并不多,所以绑的效果并不是很好看,但绑得倒是挺牢固,就算阿泽不小心活动手臂也不会轻易松开。

脖子上的伤口只是几道浅浅的抓痕,并没有破皮出血,陈启只知道小蓟有止血的功效,不清楚有没有祛瘀之类的功效,不过还是沾了一点汁液抹了一些在阿泽的脖子上,手指碰到阿泽的皮肤时感觉到对方瑟缩了一下。

处理完后,陈启将东西清理了一下,叮嘱道:“你今天不要随便乱动伤口,明天也不要去狩猎了。”

阿泽嘴唇颌动了几下,正想说自己没那么严重,他更严重的伤都受过,那时候依然能活蹦乱跳地捕猎。陈启打断道:“明天陪我去摘金针花吧,就在早上遇到秃鹫的那地方。”相处了几天,陈启对阿泽也了解的七七八八,只要自己提出的要求对方都不会拒绝,有自己盯着也能防止对方随意乱动再扯裂了伤口。

阿泽果然没有拒绝陈启的要求,轻轻颔首,“好。”

陈启这才想起那长在树上的金针花也不知道有没有问题,拿过那几朵已经干瘪瘪的花朵给阿泽看。

阿泽细细观察了一下,凑到鼻下闻了闻,“这花没有毒,吃下去应该也没问题的。”

陈启轻轻舒了口气,扬起个开心的笑容,又能增加一种食物了。

阿泽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从旁边的小瞪羚的皮毛下摸出一块黑色的不规则的石头递给陈启,“磨石。”

陈启接过来,石头除了形状外,质感和在商店里见过的很相似,“谢谢。你饿了吗?我去做饭。”

陈启走到小瞪羚旁边,瞪羚早就被阿泽处理好,头部和内脏估计早就被扔进了赤水河,但羊心和羊肾却被阿泽留下来了。

陈启笑了笑,将羊心和羊肾对半切了放到热水里焯了一遍血水,然后炒了一盘蒲公英炒羊心羊肾,中午剩下的那只猪脚也切了一半用来炒的,剩下的一半被陈启切成了条状,抹上了盐巴放在火堆边搭起的一个临时架子里做成了简单的烟熏肉,其实就是用火的热度将肉条的水分蒸发掉,这样可以将肉保存的更久。

骨头汤早就用中午疣猪的骨头炖好了,这时候只要加一点盐就能喝。剩下的瞪羚陈启割了两只羊腿放在火上烤,现在没有去掉羊骚味的佐料,用烤的会比其他的做法味道更好一些。

陈启一直不太清楚兽人们的食量到底有多大,有时候阿泽一个人就能吃掉半只成年的公疣猪,有时候一只小野兔或者是几个果子也能对付一顿。所以做饭的时候陈启在量上总是比较纠结,怕做多了对方勉强自己全吃掉会吃撑着,做少了又怕饿着对方。

一顿饭不是烤肉就是炒肉,并没有花多少时间就做好了。中午的时候阿泽对于猪心猪肾都只是尝尝味道的程度,没想到晚上的羊心羊肾他一个人就吃掉了一半,对于兽人能接受动物内脏这件事陈启还是很高兴的,这样以后就不用浪费了,或许可以试试将头部也留下来,头部也很多肉呀。陈启边将一块疣猪肉塞进口中一边想。

晚饭后已经没有足够的水可以洗刷器具,陈启就将东西堆到角落里,打算明天再处理。简单地洗漱了一下,今晚陈启怎么也不同意阿泽继续睡在地上,笑话,他一个伤员还是这里的主人,自己霸占了那张床几晚已经够不好意思了。阿泽拗不过他,在平时他睡觉的火堆边铺了好几层兽皮才妥协。陈启嘴角抽了抽,这种刚刚初秋一样的天气,晚上睡在火堆边还要弄几层兽皮,也不怕半夜会热得慌。

不过陈启也没有直接拒绝,将兽皮床垫挪离火堆远一点,别说,躺上去还是挺舒服的,这一觉陈启睡得很沉。

第二天早上起来天还没有亮,陈启怀疑是不是自己醒的太早了,却见阿泽已经坐在火堆边煮着肉汤,今天的是瞪羚汤。

“早。”陈启揉了揉眼睛爬起来,将兽皮垫卷吧卷吧堆放回床边的兽皮堆里。掀开门帘,门口的那两个火盘早就熄了,只剩下一层灰黑色的碳。

天色依然漆黑一片,看不见东西听不见声音,寂静的可怕。正当陈启打算转身回屋的时候,太阳从地平线冒出一角,瞬间,黑暗就像被什么驱赶一样迅速撤离,几乎没有任何过渡就从黑夜转成了白天。陈启被这现象惊呆住了。

“陈启,肉汤好了。”阿泽在屋内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