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第4/4页)

“您知道,有人说,法布利斯欺骗了我,说他是公爵夫人的一个情人。我不相信这种谣言,为了证明那是无稽之谈,我希望您想法把这一袋钱送给法布利斯。”

“不过,伯爵先生,”拉西惊惶失措地望着钱袋说,“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狱规……”

“对您说来,亲爱的,可能不是一笔小数目,”伯爵用极其轻蔑的口气说,“像您这样一个市侩给监狱里的朋友送钱,送上十个赛干就以为自己倾家荡产了。我要法布利斯收到这六千法郎,而且决不能让宫里知道这件事。”

惊慌失措的拉西还想争辩,伯爵不耐烦地把他关在门外面。“这种人,”伯爵对自己说,“你不拿出点威风,他就看不见你的权力。”说完这句话,显赫的首相干起一件那么可笑的事来,甚至我们都感到有点难以叙述。他跑过去,从书桌里取出公爵夫人的一幅细密画像,狂热地吻个不停。“原谅我,亲爱的天使,”他嚷道,“那个下流东西竟敢用不尊重的口气谈到你,我没有亲手把他从窗口扔出去,我的行为显得过分忍耐,那是为的服从你呀!让他等着吧,我不会饶了他!”

心如死灰的伯爵和画像交谈了很久,突然想到去干一件荒唐的事,而且立刻像个孩子那样兴冲冲地干起来。他吩咐给他预备一件挂上勋章的礼服,他要去拜访老公主伊索塔。除了元旦那天以外,他从来不到她那里去。他看见她身旁围着许多狗,而且就像要到宫里去似的,盛装艳服,甚至还戴着钻石。伯爵表示他怕打乱公主的安排,因为她可能正要出门。公主回答首相说,一个帕尔马的公主应该经常这样穿戴。伯爵自从遭到不幸以来,还是头一回感到高兴。“我来得很好,”他心里说,“今天就应该向她吐露我的爱情。”公主看见一个以才智闻名的人,一位首相来到她家里,非常快乐。可怜的老姑娘还不习惯这样的拜访呢。伯爵先来了一段巧妙的开场白,谈到一个普通贵族和王室的成员间将永远存在着的巨大距离。

“也不能一概而论,”公主说,“譬如说,法国国王的女儿就永远不会有登上王位的希望。可是在帕尔马家族里就不同了。正因为这个缘故,我们这些法尔耐斯家族的女人应该经常在外表上保持一定的尊严。就说我吧,尽管您看到我是个可怜的公主,我也不能说,您绝对不可能有一天做我的首相。”

这种出人意料的荒唐想法,又一次给伯爵带来了片刻的快乐。

伊索塔公主听完首相倾诉了他的爱慕,脸涨得通红。首相从她那里出来,遇到宫里的一个差官。亲王要他立刻就去。

“我有病,”首相回答,他能够有机会戏弄一下亲王,感到很高兴,“啊!啊!您逼得我走投无路,”他怒气冲冲地嚷道,“然后又要我侍候您!可是您要知道,我的亲王,在这个时代,光有上天给您的权力是不够的,必须有超人的才智和坚强的性格才能当专制君主呢。”

宫里的差官看见病人毫无病容,大为惊讶。伯爵把他打发走了以后,又乘兴去看了看宫廷上两个对法比奥·康梯将军最有影响的人物。最使首相寒心而且气馁的是,有人谴责过要塞司令,说他为了报私仇,曾经用佩鲁贾aquetta除掉过一个上尉。

伯爵知道,一个星期以来,公爵夫人发疯似的花钱,想和要塞里通消息。不过照他看来,成功的希望很小,因为所有的眼睛都还睁得老大。这个不幸的女人进行的种种行贿活动,我们就不向读者详细交代了。她陷在绝望中;各种各样的十分忠诚的帮手在协助她。但是,在这些专制的小宫廷里,也许只有一种事情办得极为出色,那就是对政治犯的监禁。公爵夫人的黄金没有起到别的效果,仅仅使要塞里八九个职位高低不同的人丢了差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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