钮扣厂野餐会(第4/4页)

“父亲自己抽起烟来就像个烟囱。”我用我所希望的一种无礼的口气说。

“这是两码事。”瑞妮说道。

“那位是托马斯先生,”劳拉说,“亚历克斯·托马斯先生。他是神学院的学生。或者说,他不久以前是。”她认真地补充道。“他失去了他的信仰。他的良知不让他再继续读下去了。”

亚历克斯·托马斯的良知显然对劳拉产生了巨大的影响,但对瑞妮丝毫不起作用。“那么,他现在干什么工作?”她说,“他多少有些可疑,我要是瞎说就不叫瑞妮。他看上去并不老实。”

“他怎么了?”我问瑞妮。我虽说不喜欢他,但这样评判他肯定是不公平的。

“他很可能就是这种人,”瑞妮说道,“你们在草地上打滚,所有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她对我说教要比对劳拉更多一点。“幸亏你把裙子束了进去。”瑞妮说,一个女孩子与男人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两膝盖间的距离不能超过一枚硬币的宽度。她总担心人们——男人们——会看到我们的腿,膝盖以上的大腿。如果有哪个女人将腿露了出来,她就会说:大幕拉开了,表演什么呀?或者说:张贴一个广告吧。或者说得更毒一点:她是自找的,她会惹祸上身。还有最坏的说法:她就等着出事吧。

“我们没有打滚,”劳拉说,“这里并没有山呀。”

“打滚没打滚,你明白我的意思。”瑞妮说道。

“我们没干什么,”我说,“我们只是在交谈。”

“问题不在这里,”瑞妮说道,“问题是人们可以看到你们。”

“下回我们什么事也不做,就躲到灌木丛里去好了。”我说。

“他究竟是什么人?”瑞妮问道。她往往避开我的话锋,因为现在她已无法对付我的挑战了。他是什么人也就是问他的父母是什么人。

“他是一个孤儿,”劳拉说,“他是从孤儿院被领养的。一位长老会牧师和他夫人领养了他。”她似乎在很短的时间里就从亚历克斯·托马斯的嘴里掏出了这个情况。这是她的技巧之一,如果能这么说的话——她会不断地提问,提那种我们一向认为是不礼貌的个人问题,直到双方感到大窘或生气,她才会罢休。

“一个孤儿!”瑞妮说,“那还说不定是什么人呢!”

“孤儿怎么了?”我问道。我知道在瑞妮的心目中这些孤儿的问题出在哪里:他们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因此他们即使没有完全堕落,也是不可靠的。生在沟里,瑞妮会说。生在沟里,被丢弃在别人的家门口。

“不可以相信他们,”瑞妮说道,“他们悄悄地混进来。他们一向无法无天。”

“反正,”劳拉说,“我已邀请他参加我们的宴会了。”

“我可真服了你了。”瑞妮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