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轮回(第2/4页)



  我笑了,为她填了杯茶,“不用安慰我,我有照镜子的。”

  她端起茶杯,漫不经心的说,“不是安慰,你的眼睛越来越亮,虹膜泛着浅蓝,连头发也是,整个人飘渺得像个透明的蓝色幻影,诡异得妖艳。只是,没什么存在感。”

  我笑得更厉害,拿起流光划破了自己的手指,“再过些日子,可能就真的只是一个影子了。”

  苍白纤长的手指,流出的血乍看是暗红色,凝结后却是一个蓝黑色的血块。

  她似乎有些难过,怅叹道,“你能活到今天真是个奇迹。”

  “可惜,奇迹只能存在于一时,而不是一世。一个人不可能一辈子都碰到奇迹,那未免太神奇,对其他人也太不公平了些。”

  她静静的看着茶杯,对我的话不置可否。

  “他……最近怎么样?”这才是我最关心的。

  “还好,身体没什么问题。只是阴天下雨的时候,断骨的地方疼得厉害。用再多的止疼药都没用,夜里睡不安稳,总是疼醒。最厉害的时候,甚至会拿身体去撞墙。”

  我浑身一凛,感同身受,那种筋骨寸断,痛彻心扉的滋味立刻从我身上走了一遍,过电似的通向四肢百骸。

  我捂住心口,抑制着胸腔里不断翻涌的血气。

  “你没事吧?”

  我摇了摇头,手心里全是冷汗。“外面的情况怎么样?”

  “托你的福,一切都很顺利。依靠你给我的资料,我们击溃赤宇……只是时间问题。这一次,天一盟不但能夺回以前的地盘,甚至可以发展的更强。”

  “那就好……”我将茶壶放在小巧的暖炉上,从一个古色古香的盒子里拿出一小袋新茶。

  这种茶叶是北月派人从中国带回来的,有一个很美的名字,叫做碧螺春。

  北月说它,外形卷曲如毛螺,花香果味得天生,是茶中之萃。

  “我真的没有想到,你竟然会帮他对付赤宇。”

  我轻轻一笑,将茶壶从暖炉上取下来,又拿出了两个做工精巧的玻璃杯子

  “他有资格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而我……也想讨回一个公道。”

  为父亲,为朔雪阿姨,为若冰,为阮泠,也为我自己。宇需要还我们大家一个公道……

  那箩一双美丽的眼睛动也不动的盯着我,耐人寻味的说

  “他的伤未痊愈,就急不可耐的召集残部,费尽心血,甚至处心积虑,不择手段的令天一盟死灰复燃,并打着复仇的口号不断的打击赤宇。其实,他做这些事情,目的就只有一个,就是逼你现身。”

  “我知道……”我淡淡的应了一句。

  将滚烫的开水冲进透明的玻璃杯里,北月说,泡碧螺春一定要用这种杯子,并且要先注水后放茶,才能领会到泡茶的情趣。

  我带着一种敬畏的好奇心,聚精会神的观察着。

  刚投入杯中,茶即沉底,瞬时间,杯内白云翻滚,雪花飞舞,一股清雅的幽香袭面而来。未品茶味,单闻这夹杂了果味的奇异茶香,就已沁人心脾……

  诚然,眼前的奇景让两个女人同时屏息凝神,满目惊异的观望着那春色满底的茶杯。

  “可是,他恐怕做梦也没想到,是你在暗中帮他打跨了赤宇。”那箩的目光从茶杯转到了我的脸上,犀利的目光像雪亮的刀锋。

  “你不会说的是不是?”我狡黠一笑,将碧绿清透的玻璃茶杯推到了她的身前。

  “毕竟我的情报让你实现了自己的夙愿,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你已经是他最重要的人了。”

  “可是,他却不知道自己每做一件事都是南辕北辙,本以为靠近了,却只是与想去的方向离的更远。赤宇只是个开始,接下来就是皇家,甚至是海莱因,凡是和你有关系的人,他都不会放过,直到把你逼出来为止。”

  我用双手捧着茶杯,它很烫手,像一团猛烈的复仇之火,烧得人体无完肤。

  深深叹了一口气,轻道“目前,他还没有强大到可以撼动这两大家族。时间,有人把它比作最好的疗伤药。我倒觉得它更像个温柔的杀手,可以将往昔的一切杀得片甲不留。”

  那箩不以为然的说“恐怕还没等他忘记,世界就已经被他搞得天翻地覆了。你不知道,他现在有多可怕……”

  她的眼神飘过眼前的一切,似乎在回忆着什么,但绝对不是快乐的事。

  因为她的眼神充满了恐惧,身体微微颤抖起来,用左手抱着自己的右臂,仿佛这样可以让自己安全一些,抑或多一些勇气。

  “他开始喜欢玩弄人命,喜欢折磨人的肉体和精神,喜欢想方设法让背叛他的人死得痛苦不堪,抑或生不如死。他以前从不会这样,盟里的人都说他变了,变得疯狂,敏感,多疑,不可理喻……”

  我睁大眼睛看着她,尽管手里捧着热茶,身体依然哆嗦得厉害,和她一样的发自灵魂的颤抖。

  “现在,他有很多女人……”她忧虑的声音里带着难言的苦涩,“全都是泄欲工具,他很喜欢折磨她们,玩够了,就扔给手下,已经……死了好多个了。”

  我手里的茶杯直接翻倒在我的腿上,侥幸的是隔着和服没烫出水泡。不过红了一大片,旁边候立的佣人立刻递上毛巾。

  我一言不发的接过来,挥挥手,示意他们下去。

  “他……对你怎么样?”

  “还好,他对我很温柔……”

  心仿佛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刺痛的厉害。

  我没看她,兀自擦着塌塌米上的水渍,“那就好,那箩,对他多一些包容。你应该知道,他的本性不是这样。”

  她突然扬眉一笑,轻蔑的说“我当然知道,他只是太痛苦了,无处宣泄。不这么做,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活下去。”

  我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我们突然变得无话可说,那曾经共同牵动我们的人,让气氛一下变得微妙而紧张起来。

  “如果……”她停顿了一下,仿佛在思索是否应该继续。

  我看着她,静候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