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第2/3页)

小芙和白柳陡然噤声,各自别开头,谁也没看谁。

自打从祁安出来,这两丫头一个哭是因怕被姑娘舍下,一个却是因为怕鬼,谁也没好到哪去。

赵大却信了小芙的话,思索了片刻道:“既然几位姑娘还要赶路,不如明儿天亮了再走,今夜便在咱们这歇一歇,也好省下住店的钱。”

赵小四颔首,明明昨夜就是她与赵大在吵,现下却和和睦睦的,好似从未有过龃龉。她附和道:“从橡州到今旻,这一路怕是不好找到借住之地,姑娘们今夜还是在咱们这歇歇吧。”

三个丫头齐齐朝容离看,容离只好颔首:“如此也好,倒是麻烦你们了。”

华夙皱眉,“也不怕这几人没安好心。”

橡州比不得皇城和祁安,且又临近篷州,现下明明天才刚暗,街上却只有寥寥几个人了。

在这石板路上,四面静凄凄的,马车的轱辘声尤为清晰。

到了地方,三个丫头先下了马车,站在底下伸手去扶两位姓赵的姑娘。

等到人都下了马车,站在边上的赵大才目光闪躲地爬上了车舆,将车舆里的东西一件件往下搬。

赵小四和赵小五站在下边接,马车刚停时,两人明明还笑着,现下唇抿成一线,俱是笑不出来。

容离站在边上,等赵大搬到那个古怪的木箱时,她倏然抬眼。

华夙勾了一下食指,一缕鬼气好似氤氲的云烟,慢腾腾飘了过去。

鬼气缠上了赵大手里的木箱,转瞬间那木箱好似便沉了几分,他一时没拿稳,木箱脱手而出。

箱子在地上摔开了盖,里边的东西全滚了出来,果真是一些行头,还有缀着彩珠和翠绿流苏的盔头。

容离看不出什么,不知这几人怎会怕成这样。

华夙却皱起眉,提着曳地黑袍倾下了身,手往那盔头上轻碰,皱眉道:“原主已故,其上沾着极淡的鬼气,若非碰了一下,还真觉察不出来。”

她站直了身,将方才碰及那盔头的两指捻了捻,“死了却不见魂,连死气都这么稀薄,那魂灵是去了哪里?”

连这鬼都不知道,容离又怎会知晓。

赵小四忙不迭蹲下/身,将翻出木箱的行头全塞回了木箱子,急匆匆将木箱一合,快步往院子里搬。

赵大连忙道:“没拿稳,幸好未磕到人。”

待将东西搬完,几人齐齐进屋,一段时日未回来,这屋子乱得不成样子,到处俱是尘,一看便不像是有人打扫的样子。

赵小四和赵小五忙不迭去收拾屋子,把干净的床褥换上了,又简单擦了几下桌子。

小芙四处看了一圈,疑惑问:“不是说赵二在家么,怎这屋子好似没有人住。”

赵小五正拧帕子呢,险些将帕子给丢回了盆里,她磕磕巴巴道:“二哥常出远门,寻好友一起游山饮酒,有时候去久了,数月才回来。”

小芙更觉疑惑,“他的嗓子,莫不是喝酒喝坏的。”

赵小五不吭声了,权当默认。

华夙将这院子打量了一圈,淡声道:“按理来说,亡者都会魂归故里,那赵二若当真被害死了,不缠活人,便会回到这宅子来。”

容离悄悄环视了一圈,当真瞧不见什么亡魂,若非方才那翠珠盔头上的死气不假,她定怀疑那赵二其实并未离世。

赵小五拧干了帕子,将其晾在了回廊的扶手上,转而和赵大、赵三进屋搬东西去了。

屋里窸窸窣窣了一阵,赵小四想起宅中还有客人,连忙道:“姑娘若是累了便先进屋歇着,那厢房已经收拾干净了。”

容离倾身答谢,转身进了屋,却并未歇息,而是悄悄支起了窗往外看。

三个丫头跟进了屋,三人面面相觑,也不知那大鬼还在不在,轻易不敢开口。

小芙抬手一拍脑袋,匆匆把竹箱里的垂珠抱了出来,这猫在竹箱里呆了一路,都给呆蔫了。

猫儿无精打采的,身子软趴趴,它鼻子一动,也不知嗅到了什么,蓦地转头朝容离身侧看去,浑身的毛随之炸起。

白柳看呆了,心道姑娘身边定站了什么东西。她想着先前在单府里时,小芙安慰她时所说的话,恶鬼也怕凶煞之人……

于是,她悄悄憋了一口气,冲着容离背后大喊了一声:“嚯!”

容离转身,不明白这丫头为什么无端端喊这么大声。

小芙一手抱着猫,匆匆退了一步,还伸手拉了拉空青的袖子。

容离疑惑问:“这是怎么了?”

白柳抬手摸了摸脑袋,干笑道:“无甚,想学他们唱戏曲的开开嗓。”

华夙轻嗤,“好一个开嗓,怕是要把嗓子给扯哑了。”

小芙把猫放下,这猫一溜烟就跑进角落里去了。她见自家姑娘又回头往窗外看,忍不住问:“姑娘在看什么?”

屋外,赵大、赵三、赵小四和赵小五正在忙活着,一转眼竟已打搭好了一个戏台。

这戏班子唱戏,怎么也该是在外唱,怎还有人在家中唱的,这是唱给谁听呢。

容离轻声道:“看他们搭戏台。”

三个丫头闻声齐齐往外看,果真瞧见了一个戏台,只是这台子还未撘好,看着甚是简陋。

小芙两掌一拍,“这哪里过意得去,我们不过是在这借住一夜,他们竟还要唱一出戏给咱们看。”

华夙翘起嘴角,神色却依旧冷淡,“你这丫头怕是被人卖了还要替人数钱。”

只空青有些讶异,“在院子里搭台,莫不是要把旁人请来家中听戏?”

院子里那几人正在小声说着话。

赵大道:“这事儿一成,他……应当就能安心了吧。”

赵小四却退了一步,摇头道:“我不想唱这出戏了。”

赵大原本还平心静气的,闻言面色赤红,厉声道:“不唱也得唱,这出戏必须唱完,不然咱们夜里如何敢合眼!”

“又不是我做的,我如何不敢合眼!”赵小四也扬起了声。

赵大指着她的鼻子道:“我却是因你才、才……”

赵小四捂起耳朵,撕心裂肺一般:“与我无关,我不知道!”

这两人又像在客栈里时吵了起来,其中还夹杂着好几句极其难听的骂话,与这二人相比,小芙和白柳的拌嘴算得上是小打小闹了。

小芙一愣,小声道:“姑娘,他们怎又吵起来了,今夜这戏还唱得了么?”

她说完,自个儿乐呵,“我还未听过戏呢。”

华夙漫不经心地斜了一眼,“听起来他们并不想唱这出戏,但这是被害之人生前执念,故而这几人千里迢迢也要从皇城赶回来。”

容离不大明白,这戏在哪唱不行,为什么非得回橡州唱,难不成是因那赵二一心想回橡州唱?

华夙揶揄:“若赵二执念当真在此,他们此举怕是要将赵二的魂引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