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覆盖下来的温暖湿润, 柔软而霸道。

来得猝然,利落又果断,毫无征兆。

也没有半句的理由。

似是某根神经猛地被拉扯,应激而做出的举动。

——迟钝的表现, 慢了半拍, 对适才同样没来由的搂抱加以回应。

纪岑安力气不小, 很容易就托起南迦, 也轻松将其控在桌上,让顺势环住自己的背。

佝偻着身子时,左手还搭在对方后腰上, 往里收了收,使得南迦愈发贴合上来,一点空隙都没留。

这里的桌子是摆花瓶的细脚木桌, 高度一米多, 只有普通小凳子那么大,容不下两人这么折腾。南迦坐上面,连撑手的余地都没有, 必须抱着纪岑安才行,也不能乱动, 否则一歪斜就要掉下去。

顷刻的腾空失重感教南迦不得不靠着这人,大半边身子都挨紧, 抓着她。

落地窗后的帘子严实拉拢,头顶的白灯明亮。

如此姿态, 纪岑安耳廓上的浅细绒毛都清晰可见, 一侧眼就能看到。

南迦什么都没做, 不反抗, 纵容纪岑安, 双手抱她肩膀两边。

与昨夜不同,现下的所有全是纪岑安在掌控,是一方的行为。

南迦成了接受的那个,仰头,上身支起,白细的天鹅颈扬起一道性感脆弱的弧度,致命的弱点都袒露出来。

在南迦脸上蜻蜓点水地挨挨,纪岑安才转至中间,轻轻封住南迦的唇瓣。

强横,不容拒绝,又自然而然。

双方都顺应而为,不管不顾,纵进这一刻。

延续刚刚没完的那些,呼吸都随着另一个人的靠近而变得不平稳,逐渐加重,横亘在中间的束缚一片片分崩离析,轰然倒塌了。

耷拉下眼皮,南迦手指曲起,不自禁攥住纪岑安的上衣领口,用力收紧,几近使劲到骨节泛白。

以往的戒备蓦地消散,伤人的尖刺亦都折断,剩下的只有这么一个带有温度的人,和记忆里熟悉的样子渐渐重叠交.合,成为一体。

密闭的房间光线昏沉,隐约间周围的事物彷佛都黯然失色,又回到了当初。

相互厌弃,却割舍不掉。另一方是流经骨血的存在,每一次的接触都能引起自己深深的悸动。

一直矛盾,也一直维持原样。

睫毛忽颤,南迦控制不了潜意识的反应,绷直脊背,清瘦纤细的身子仿若一下子就能掰断的枯枝,正在经受回潮的浸润。她的眸子慢慢的就散了,不能聚焦了一般,霎时间卸下了某些过重的包袱,思绪越行越远,直至彻底无法回笼。

拉起南迦的胳膊,抬高些,搭在自己脖子两侧。纪岑安再接近点,稍稍弓着腰背,宛若被拉开的弦。

门外的敲门声扣扣两下,响了一次。

来的是杨婶,到二楼喊她们。楼下已经备好晌午饭了,该是下去的时候。

杨婶也没过多烦人,敲一回没得到应答,便在门口守半分钟,也不催促。

知道她们昨天参加晚宴很晚才过来,外出应酬辛苦,周六肯定要多睡会儿,反正南迦今天没多少行程安排,不急在这一时。

彼时的一楼,赵启宏他们全在底下哎,各司其职地忙着。

厨房里的汤沸腾冒泡,飘香的气味散发,整栋房子都弥漫着食物的香。餐桌上,两人份的午饭已经摆在那里,无需老板发话,赵管家就打理妥当全部事情,压根不用过问楼上那两位的意向,从昨晚某人进门起就晓得该怎么做了。

听见外面的响动了,纪岑安非但没收敛,反而更加过分,又将南迦抱起来些,迫使南迦趴自个儿肩上,必须以她为唯一的支撑。

南迦此时还是刚下床那会儿的打扮,睡袍没了,早被面前这位穿走,换下后又扔一边了。她两条修长的腿伸着,由于人是仰着的,因而锁骨那一截就格外凸显,轮廓分明且漂亮,身形清瘦但不失轻熟的韵味,禁欲中透露出独有的性感风情。

如瀑的长发披散在背后,遮住那一片肌肤,也衬出她有些病态的冷白,以及乌发下方的有致身段。扭曲的纹身图案张扬,与之不符,但又融合得十分完美,像是为她而生的所有物,每一处线条的转折都恰到其分,增一点减一笔都不行。

纪岑安的杰作,也是种独一无二的留念。

伴随了南迦近五年,当初的恶劣与低卑行径,现在成了她身体上不可或缺的印记,早就和她是一体的了,再也剔除不出去。

习惯性的,纪岑安摸了摸南迦的头发,手指穿过,安抚地碰碰南迦的后脑勺。

一如当年,同样的动作,从未变过。

南迦一滞,心底里缩紧,有什么记忆被唤醒了似的。

感受到南迦的变化,纪岑安再碰她一下。

看向这人的间隙,南迦轻声说:“纪岑安。”

对方用鼻音回道:“嗯。”

南迦又唤了声:“纪岑安……”

纪岑安不应答了,只是再拉她向着自己一些。

杨婶在门口站着,不清楚屋内的景象,全然不知道她们在干嘛,还以为两人没起。杨婶迟疑半晌,又试着敲门,隔着一道墙的距离说:“南总,您起了吗?楼下已经做好饭了,是待会儿吃还是等晚一点?”

房间内依然没声音,但能听到轻微的动静。

显然,那两位都醒了,只不过这会儿不方便。

杨婶聪明人,尖着耳朵听了没多久,自觉应该没事,想了想,还是转身离开,先下去等着。

老人家倒没多想,也没往那方面瞎琢磨,只觉得是她们可能在洗澡什么的,或者有别的事。杨婶很快就走至楼梯口,到了底下,示意大伙儿别着急,先等等,并把桌上的饭菜都撤回厨房保温。

赵管家往楼梯那里瞅了眼,随后摆摆手,让其他人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不要一个个都抻长脖子干等。

全部帮佣都领会,大伙儿也不上楼,要么给杨婶打下手,要么到后花园做清理工作。

今天的日色不太好,阴云团簇,随时都会下雨的架势。

众人齐力将后花园收拾一遍,并将昨晚她们留下的残局一并清扫干净。

楼上,十分钟左右,纪岑安终于放开南迦,但身子还弯着,倾靠在南迦脸边。

二人静静的,南迦垂目,看了看地板,再抬头对着纪岑安的下巴,由下往上地对视。

纪岑安一个字没说,也不需要说。

南迦平缓了下心神,接着,拽住纪岑安的衣角,扯向下边。

纪岑安不动,隔了几秒,才又歪头凑近。

云层重叠,聚集在天空一隅,是化不开的浓墨。

精致的花瓶被推到边角上,摇摇欲落,稍不注意就会将其扫下去。

但又没有,两个人始终没碰到那玩意儿。

大中午的,外面街道上已是车水马龙的景象,夜里的冷清不复,那边的熙攘喧嚣,灰蒙的天气也阻挡不了周末的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