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第3/4页)

先帝的荒/淫历历在目,相比之下,新帝确实没有海纳女色,反而洁身自好。

殊丽管外殿的宫女借了一根银簪,三两下绾好发髻,还甩了甩头确认不会再掉下来。

陈述白走出来时,就看她在帘子前甩头,像他养的那只呆鸟时不时甩自己的脑袋,颇为好笑,径自走到龙床前坐下。

殊丽停下来,没有立即走过去,“陛下可要食用宵夜?”

夏日食材丰盛,御厨们想着法的变换花样,每日送来的夜宵都不一样。

食几上已摆好各式各样的甜点果饮,色香味俱佳,刺激着味蕾,可陈述白像是没有瞧见入口即化的荔枝乳酪、酥脆爽口的坚果酥仁、鲜美多汁的白桃果饮,一副倦倦的表情,“让人将那个木桃传来。”

殊丽不解,天子何时事无巨细到这种程度,连一个宫女的过往都要调查清楚才可放行,简直是令人发指。可皇命已下,只能照办。

“传尚衣监木桃来燕寝见驾。”

陈述白盯着殊丽搅在一起的双手,眸光冷幽,拍了拍床侧,“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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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伴流光,星辰璀璨,木桃提着一盏荷花灯,快步跟在冯姬身后,心口突突直跳,快要无法呼吸,自进宫起,她从未见过龙颜,紧张地结结巴巴。

冯姬安慰道:“你别紧张,到时候,陛下问什么就答什么,不能隐瞒,陛下仁厚,不会为难你的。”

木桃点点头,迈着小碎步,穿梭在黑夜中,被一道道或是好奇或是惊讶的目光打量,紧张的快要晕厥。

来到燕寝外,由老尚宫搜了身,她提气跨进门槛,刚一进门就被华丽的装潢震住,整个人晕乎乎的。

冯姬让她跪在珠帘外,却不想,被天子叫进了内寝。

她低头走进去,双目盯着地面,当瞧见一张雪白毛毯时,没敢往上踩,屈膝跪在一旁,“奴婢木桃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怎么没见姑姑,姑姑去了哪里?

她紧张之余不忘寻找殊丽,可余光之内除了一只好奇凑过来的衔蝶猫,再无其他。

倏地,头顶的斜上方传来一道慵懒的声音,富有磁性,偏又喑哑无比,“起来回话。”

木桃提着胆儿站起来,脑袋快要耷到胸口了。

半透的缃绮纱帷内,陈述白枕在殊丽的腿上,懒懒拨弄着从她裙带上拽下来的刺绣荷包,并未去瞧木桃,“进宫几年了?”

木桃:“五、五年。”

帷幔中,殊丽出声提醒,“木桃,要先答‘回禀陛下’。”

木桃这才发现自己的姑姑坐在天子帐中!!

她咽下口水,意识到姑姑和天子之间的关系可能比她想得更为复杂,“回禀陛下,奴婢进宫五年了。”

隔着纱帷,陈述白看向战战兢兢的小丫头。

身板还没长开呢,老五再没成熟,也不可能喜欢这么小的丫头。

虽说在贫苦人家,会将十三岁的闺女早早婚配,可在他看来,十三岁真的太青稚了,像个小猴子,不过老五也确实像个野猴子不服管教,“哪里人氏?”

“回禀陛下,奴婢出生在扬州。”

陈述白看了一眼伸直腿坐在床上的殊丽,“跟你一个地方来的。”

殊丽原本只盯着木桃,闻声美眸微闪。

原来,天子早就调查了她的出身,那就是说,他其实是知道她原名为姜以渔,与元栩有那么点表亲关系......

陈述白欣赏着她的表情,又看向木桃,“殊丽对你好吗?”

这才是殊丽最担忧的问题,一来她没有想到煜王会以“喜欢”为借口向天子要人,二来天子忽然传召,事发紧急,她还未叮嘱木桃不可在御前承认她们感情要好。天子此番问话,无疑是杀得他们三人措手不及。

木桃露出两个梨涡,“姑姑待奴婢极好。”

殊丽闭闭眼,傻姑娘,中了恶龙的计。

陈述白谩笑,若非老五说了喜欢,他还不会怀疑老五的初衷。皇族子弟,多半傲慢清高,老五虽嘴上说着修行,可实际上也是个有野心的,只是不敢再外露。而他的性子,孤傲阴郁,怎会轻易喜欢一个人,即便真看上了,也不会承认。

找了这么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无疑是欲盖弥彰。

而且,眼前的木桃还与殊丽有关,殊丽又是老五的救命恩人。两件事合起来,破案了。

“行了,没你的事了,回去吧。”

木桃一脸莫名,又如释重负。

殿内陷入安静,陈述白坐起身,看着殊丽收回腿掩于裙摆下,坏心思地握住她一只脚踝,拽出一条戴着金铃铛的腿。

殊丽不可抑制地后仰,花容失色,“陛下......”

宽大的丝绸裤腿顺着腿线滑落,露出一截又白又嫩的小腿,与那金色交映,不失为一道绝美的景致。

陈述白分不清自己是心动还是心悸,可心口的鼓臊超出了他的控制,他用指甲弹了弹金铃铛,徐徐道:“你该知道,朕最厌身边人的算计。这桩事,你要如何解释?”

殊丽知道事情败露,可煜王想要带走一个小宫女对天子有什么影响?

她不懂天子的顾虑和小气,状着胆子跪在被褥上,额头抵在手背上,“陛下,木桃心思单纯,横冲直撞,容易得罪人,不适合留在宫里,求陛下开恩,准她出宫,奴婢感激不尽,万死不辞。”

一个宫女能叫她做到这个份儿上,陈述白不但没有缓和脸色,还愈发冷然,“你的意思是,宫里暗藏勾心斗角?”

“是......”

“哪个宫人不是为了活着才渐渐失去本心?谁从一开始就是坏的?”

“奴婢只想保木桃一人。”

“朕可以如你的愿,准木桃出宫。”陈述白笑笑,高深莫测,“那司寝处的晚娘呢?与侍卫寻.欢,该如何处置?”

按照宫规,晚娘该被杖毙处死。殊丽浑身冰寒,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陈述白扶起她,将刺绣荷包重新系在她的裙带上,手指修长灵巧,慢条斯理,“看在你兢兢业业,朕允你保一个人安稳,选吧。”

殊丽有点懵,一时忘记身份,直盯着他的凤目。那双眼太过深邃,叫人看不出真实的用意,可迫在眉睫,她必须做出选择。

“奴婢......选晚娘。”

事关晚娘的性命,她没得选,只是可怜木桃还要在宫中蹉跎十二年。

陈述白点点头,并不惊讶,“记住,你欠朕一个人情,别再生出小心思,本本分分才能活得长久。”

虽猜不出她到底在筹划什么,但可以肯定,送木桃出宫是她计划的始端。而自己攻击敌人时,最喜欢攻击敌人的源头。

殊丽疲惫闭眼,“奴婢谢恩。”

又一回合的较量中,殊丽惨败。

这次惨败叫她意识到,陈述白是一个玩弄权术的人,他的权术不止用在外廷,还用在内廷,想要跟他耍心机等同于以卵击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