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瞎嗑

门外闪过动物窜过草丛的声音, 像是电影的静止键重新被按下播放,邓尔僵着脖子去看简桃,一贯温吞雅致的温晓霖也被面呛到,镜子里倒映出于雯略显震撼的脸。

邓尔:“不行就……桃, 是你和行哥的……CP名吗?”

短短一句话, 他磕巴了三次。

不能怪他, 谁看到这种阴间CP不觉得三观震碎。

简桃心说没错,更离谱的是我们一开始还叫摆烂夫妇呢。

但这话是不能说的。

她模棱两可道:“可能……吧。”

邓尔的不解溢于言表, 如果不是眼珠属于人体,简桃怀疑他甚至可能把眼珠子给瞪出来:“为什么你们两个会有CP啊???”

这话她也很想问。

简桃诚恳道:“我如果能知道为什么,就不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了。”

邓尔:“可是她们在嗑什么啊?”

潇潇一直低头在看,这会儿才给出解答:“哦,就是我们之前橙月那对嘉宾不是塌房了吗, 然后橙月最出圈的一张图, 是和小桃姐跟谢老师的合照。因为橙月塌房太极端, 所以粉丝有点受刺激,不敢嗑真的, 就自己瞎嗑一下假的, 算是慰藉吧。”

邓尔惊骇:“所以就发疯吗?”

潇潇更惊:“上互联网不发疯发什么??”

“……”

好像也, 有点道理。

邓尔:“不过为什么非得是他们——”

潇潇严谨反驳:“我们都能有CP, 顶流为什么不能有?”

“那也是。”

俩人讨论了大半天, 节目也到了快收尾的时候。

简桃本来也挺不能理解, 但是一看到有人比自己更不能理解, 突然就释怀了。

回想起钟怡和潇潇说的,生活辛苦, 谁上网不是为了找乐子, 但是精神支柱塌房之后情绪无所寄托, 只要有一个大粉提出这个缺德的构想,再经过几个朋友一宣传,影响力就传开了。

仔细想想,她们其实不是在嗑她和谢行川,只是1.给自己找点乐子,2.更快速地走出失恋阴影,3.被CP塌房支配之后,也想享受一下自己支配CP的感觉。

有句话说的也对,正是因为她和谢行川什么都没有,留白太多,才给了CP粉更多发挥空间。

网络的影响力就是这么大,蜂拥而来蜂拥而去,跟风的很多,等这阵风吹走了,慢慢觉得没意思了,她们就散了。

简桃想起自己之前也不是没被人嗑过,流量花么,被匹配也是常有的事,不过等风头一过,因为她和对方根本没关系的缘故,热度自然而然就散了。

等等吧,总之她和谢行川这个样,她不信节目播完还有人嗑。

估计那时候早就被更多眼花缭乱的营业CP占领了心智。

简桃这么想着,决定不再作茧自缚,越是关注就越是钻牛角尖,有这空还不如去想想舞台剧怎么演。

她打了个呵欠,说:“她们也就是图个好玩,反正也是假的,节目录完就好了。”

邓尔心说对家果然还是有底气。

“行吧行吧,那今天就看到这里,正好我也困了。”

大家在客厅散开,简桃和潇潇也走进卧室。

简桃关上门的那瞬间,潇潇在一边小声道:

“不过你们这个CP名还挺可爱的。”

想了想,简桃说:“我也觉得。”

起码比摆烂夫妇好听多了。

所以人就是需要对比的,如果今天突然告诉她,她和谢行川有CP了并且叫不行就桃,她连夜扛火车跑;

但是听过了摆烂夫妇,再看到这四个字,就觉得……

努努力,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

次日起床,大家前往皇后镇,体验新西兰的另一特色——

高空秋千。

距地面整整一百六十米,坐稳后悬起,绳子松开后再猛然下坠弹射出去,是新西兰的极限运动之一。

没想到邓尔恐高得厉害,在签署协议须知之前,还在碎碎念:“节目组美其名曰是让我们找舞台剧灵感,我看就是想整我们,谁没事干在峡谷里荡秋千啊——不行,我得再去上一趟厕所。”

就这样,大家签名等待的中途,邓尔去上了六趟厕所,上到潇潇都不禁问他:

“你是不是有什么身体方面的疾病啊?”

简桃没忍住笑出声,一旁的温晓霖也笑说:“别紧张邓尔,我跟你一起。”

简桃本来也没怎么紧张,因为有时候拍广告会用到威亚,便觉得高度也不是多么恐怖的事情,再加上邓尔寻死觅活的,注意力都被他吸引过去了。

直到走上腾空而起的栈桥,群山巍峨撞入眼帘,脚下的栈道半透明,隐约能看到深不见底的峡谷。

她走第一个,从扶梯到拐弯都还好,最后是笔直的通道,前方一个人影都没有,下意识就有点发怵。

她脚尖一顿,前进的步伐停滞,小步往旁边挪了挪,示意让一旁的人先走。

那人不动。

她顺着裤腿往上看,谢行川就斜靠在扶手上,懒懒散散地道:“怎么,让我给你做替死鬼?”

“……”

我就只是单纯不想走第一个。

潇潇见状挤了过来:“她哪有那个意思,就是没人没底嘛,没事我来走,小桃姐你走我后面吧!”

说是自己走第一个,结果还是挽着于雯才得以前进,简桃不过在原地站了会儿,大家就都走到前头了。

谢行川正要抬腿之前,她及时打住:“你走我后面。”

男人侧眼,见她惜命道:“我要走中间。”

“……”

终于到了最尽头的小屋内,几个工作人员站在不设围栏的铁板边,简桃感觉呼吸都逼仄了几分。

她没做好心理建设,突如其来地看到这么危险,太阳穴怦怦直跳。

潇潇和于雯先跳,给大家打个样,简桃只听砰地一声,二人极速下坠,在山谷里荡出弧线,像没支点的悠悠球,就那么漂浮在空气里,一切由惯性支配,毫无控制可言。

连下一秒要去哪都不知道。

终于晃够了,工作人员拉他们上来,简桃腿根有点发软,正以为轮到自己时,导播也来跟她附耳,说要不要拍个防晒的中插广告。

她以为自己能逃过一劫,忙点头说好。

结果拍完广告回来,四个人劫后余生的目光落到她身上。

“来吧!就剩你和谢老师了!”

简桃:“……我也要跳吗?”

“很好玩的,”潇潇劝她,“不玩真的后悔,很刺激。”

简桃脚后跟止不住往后挪:“我怕摄像机拍到一些我扭曲的画面。”

“不会,”邓尔说,“我们帮你把头顶的GoPro拆了。”

……

事已至此,不得不跳。

她站在“悬崖”边,感受到工作人员正在往自己身上绑东西,但灵魂已然开始出窍,心跳声也大到听不清杂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