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谢思之坐在自己平时用来偷懒的那张躺椅上, 神色严肃,感觉不管换成什么姿势都有种不自在感。

不远处的地方, 那张专门用来喝下午茶的小圆桌旁, 谢笃之和李珩也同样面露凝重——尤其是李珩。

谢思之感觉这个家里最小的弟弟目光几乎能把自己灼穿。

“......所以,到底怎么了?”他想不明白,到底是有多重要的事,才能让这两个人在他躲在小花园偷懒晒太阳的时候突然找过来, 然后又一言不发。

谢思之默认谢笃之过来找自己不会有好事。

上次为了帮对方查和白家资产有关的消息, 他在那群所谓的表兄弟之间整整周旋了一个多月。

那种兄弟情深的话说到自己都快吐了, 才弄清楚他们家现在的资金链大头到底在哪边。

结果谢笃之自己早查到了。

但是谢笃之没有和他说。

“二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李珩反过来问他,继续盯着他的眼睛看, “我只是觉得二哥的这个花园阳光很好, 而且也适合放松。”

“刚好三哥也在家里,就把拉着他一起过来了。”

谢笃之点头,浅浅“嗯”了一声,特地端起面前的被子, 抿了口茶, 用动作证明少年确实所言非虚。

谢思之心里顿时更加发毛了, 甚至不自觉自己过去一周的所有行程都回忆了一遍。

难不成是上次在酒吧宿醉没回来的事暴露了?要不然就有人告密他那天晚上在山道上兜风飙车被交警逮到,扣光了驾照分?

......还是陪朋友去夜总会捞人,斗殴被拍到了?

他仔细想了一下, 发现过去一周自己弄出来的事似乎确实挺多, 而且都是些可大可小, 是轻拿轻放还是重拿重放全凭心情的事。

“那你总是盯着我看干嘛。”

由于心虚,谢思之气势先弱了一半, 咳嗽几声, “二哥知道二哥很帅, 但你盯着我看,我也会不好意思的。”

李珩顿时用一种“你在说什么的眼神”看着他。

“二哥,你是不是有点自恋,我明明在看你旁边不远处的那盆花——你上次不是说它好不容易才栽活吗?”

谢思之欲言又止。

不是不愿意相信幼弟,而是在感觉上他从来没有错过。

......但是,如果刚刚真的一直在看他,那对方的反应是不是太淡定了,语气也太坦然了一点?他忍不住更深处思考,成功把自己绕进了某个怪圈。

小弟很容易害羞,所以他被自己逮到偷偷——或者说光明正大看自己,肯定不会表现得那么淡定,应该是真的大脑放空在看花,是自己想太多了。

可是他确实又感到对方目光一直停在自己身上,每次谢思之看他的时候,都发现他恰好能和自己对视,这种感觉不会出错。

谢思之兀自纠结了好半天,干脆选了放弃思考。

他讨厌这种故意卖关子的行为,也没有那么多耐心。

“......你什么时候学会的卖关子,有想说就直说。”

开口的同时,他没忘记瞪一眼李珩,颇有种怎么你也跟着学坏痛心疾首之感,“大家都是成年人,能不能直接一点,痛快一点?”

“可是真的没有啊。”李珩用往茶杯里加了几勺糖,“上次舍友的事情你已经知道了呀。”

“三哥还不知道,所以我打算回去的时候在车上和他说。”他没忘记补充。

他们周日一起回去,谢笃之要去公司取个文件,会顺路把他送到学校。

主要是制定战术耗费了太多时间。

昨天晚上,他不但没找到合适的时机和谢笃之分享那些趣事,连还差几步就能存档通关的马里奥也没打完。

他和谢笃之现在之所以会坐在这个专属小花园,是因为他们最后决定采用心理战。

谢思之不擅长心理战。

他的耐心好像全部都耗在艺术上了,余出来的一点也几乎都在公众场合和有社交需要的时候。

在家人面前从来都是直来直去,不要说弯弯绕绕,连多留个心眼、动脑子的时候都少。

虽然利用自家二哥这点不太厚道,但不得不说,他认为心理战很有效果。

谢思之明显已经急了。

可是距离他和谢笃之突然进来说喝茶,其实也就才过了十分钟不到。

谢思之猛地站起来,有点想换个地方,今天的小弟格外不可爱就算了,旁边还有一个碍眼的老三,哪怕再这里多待一分钟,都是对他精神的摧残。

“二哥要走了吗?”李珩问他。

“......”

谢思之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又重重地坐下。

凭什么啊,这不是他的花园吗?要走也应该是这两个人才对。

“坐久了腿有点麻。”谢思之故作平淡,“起来运动一下,现在好了。”

“哦。”李珩又往茶里放了勺糖,继续光明正大地盯着他看。

谢思之强忍了好几分钟,终于忍无可忍:“老三你能不能管管他?”

这都是和谁学的?能不能教点好的。

谢笃之不否认对方这句话让自己感到舒服,但心里想的是一回事,任务又是另一回事。

他之所以待在这里,不仅仅是为了帮忙压阵,防止谢思之因为恼羞成怒使出挠痒痒等手段,或是干脆逃之夭夭,更是为了观察对方的反应,再加以剖析。

“现在挺好的。”谢笃之毫不掩饰偏袒。

他认为没有任何地方需要改进,现在就已经非常完美了。

“啧。”

谢思之要是再反应不过来这两人是一伙的,可能就真的不如去当傻子了,嘟囔:“我就知道肯定没好事。”

“说吧,你还特地把小乖叫过来给你帮忙,到底是为了哪件事?”

他也懒得装了,干脆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舒舒服服靠着躺椅躺下来,挑了挑眉,“是之前在酒吧通宵喝酒和其他客人吵起来,还是飙车被扣驾照分,还是去夜总会打架?”

李珩:......

“二哥你是怎么做到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地把这些东西说出来的?”

他终于还是没管理好自己的表情,不敢置信,“你没有驾照还开车了?”

谢思之翻白眼,让他声音小点,“你没发现我这几天开车都是在家门口兜一圈,出门都是喊司机送喊司机接吗?”

“我今天才回来,我怎么知道。”李珩同样回他以白眼,“而且你居然还打架!”

“给好朋友撑场子怎么能算打架?”谢思之颇有孔乙己风范,“这叫两肋插刀,懂吗。”

“谢小乖,我警告你啊,这种小把柄你自己抓着,问二哥拿封口费就算了,要是敢和老妈告状——”

他哼哼两声,威胁之意溢于言表,“我就把你之前在欧洲所有的糗照全发出去。”

“那你发,我现在就去和妈妈说你......”李珩本来不想告密,被他这么一威胁,顿时生出许多逆反心理,险些忘了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