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傅嘉树送走了宋舒彦, 走上楼梯,见妹妹茫然而伤心地站在平台上。

“舒彦哥哥是不是喜欢秦姐姐?”傅嘉宁问她哥。

“你听见了?”

此话一出小姑娘眼泪跟着出来,一下子哭得梨花带雨。

傅嘉树揽着她:“乖, 不哭了啊!”

“都怪你!都怪你!”傅嘉宁捶打着她哥, “你追求了秦姐姐,秦姐姐肯定喜欢你。”

这也能怪他?傅嘉树揉着妹妹的头发:“好,好!都怪我!”

傅嘉宁哭得伤心,思路却清晰,恨铁不成钢说:“明明是你先遇见姐姐,先喜欢上姐姐的呀!”

“你姐姐现在有事情没解决, 在她没把她的事情解决之前,我跟她表白, 就是徒增她的烦恼。”

“什么事没解决?”傅嘉宁仰头看哥哥。

“我答应她保密的,人要言而有信。不要问了, 问了我也不会告诉你。”

“你不要太老实, 舒彦哥哥猛追姐姐,姐姐说不定就心动了,最后只有你这个信守承诺的傻子,在边上呆呆地看着。谁能拒绝一个长得好, 还有学问,还有家世的男人献殷勤?”

“不可能,你秦姐姐不会喜欢一个有太太的男人, 哪怕那个太太有名无实。只有傻子才会喜欢这样的人。而且现在知道了吧?你舒彦哥哥平时对你好, 对比了他喜欢的女人,压根不值一提。”

傅嘉树的大实话让小丫头的泪水像自来水似的, 扑在傅嘉树身上放声大哭, 傅嘉树摸着小丫头的头发:“进去好好哭一场, 让舒彦哥哥走出你心里,你舒彦哥哥喜欢懂雪莱,懂普希金,懂盖茨比的人,你问问你懂吗?”

傅嘉宁仰头,脸上挂着泪珠,真诚发问:“盖茨比是谁?”

这下问倒了傅嘉树,想着秦瑜知道盖茨比,宋舒彦也知道,自己不知道。他恼羞成怒,把妹妹推进房间:“进房间哭去!”

傅嘉宁被哥哥推进房间,舒彦哥哥喜欢上了那个秦姐姐,她没办法怨秦姐姐,秦姐姐什么都没做,她怪不了谁。小姑娘伤心难过,把门关上,接续稀里哗啦地哭。

傅太太站在楼梯口看着傅嘉树,傅嘉树摇头,傅太太过去敲门:“嘉宁,开门!”

看见妈妈进去,傅嘉树回到自己房里。

一夜过去,傅嘉树起床准备下楼,到底放心不下自家妹妹,去敲妹妹的门。

敲门没反应,他开了一道门缝:“嘉宁,你怎么样?”

正在睡觉的傅嘉宁嘟囔:“你好烦啊!我昨夜一点多才睡的,你能不能别来吵我?”

听见这么任性的声音,傅嘉树彻底放心,那就是没事儿了,小丫头喜欢来得快且热切,退得也快。

傅嘉树下楼,拿了一块三明治,想起游泳,就想去看看泳池,一年四季,也就夏天用泳池,其他时候就是个摆设。

他推开后花园的门,看见花园里,他妈正在指挥他爸把花盆从东搬到西,明明家里有花匠,有佣人,她就是不愿意用,看见儿子站在那里,她喊:“嘉树,去帮你爸。”

傅嘉树放下三明治,撩起袖管,跟爸爸一起把一个金鱼缸给搬了过去,傅德卿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问老妻:“这下好了吧?”

“可以了,可以了!”

傅太太又指挥男人:“把河泥铺进缸里。”

傅德卿从木桶里挖河泥出来往金鱼缸里铺,傅太太把一节莲藕放进去。

傅嘉树进去洗了手,一手拿着牛奶一手拿着三明治,走到爸妈身边,看着妇唱夫随的两个人。

“听嘉宁说,你不追秦小姐了?”傅太太问他。

“秦小姐暂时不考虑这方面的事,我追人家不是惹人厌?”

“宋舒彦要追她?”

“秦小姐不可能喜欢上宋舒彦。”傅嘉树斩钉截铁地说。

“为什么?”

“宋舒彦有家室。”

“秦小姐倒是能推己及人。”傅太太站起来,去自来水龙头上洗过手,又走过来,“这样的小姑娘很是难得。现在外头的小姑娘哦!才不管你家里有没有家主婆,只要是有点钱的男人哦!哪怕做小也愿意。宋老爷才四个姨太太,有得可以娶十几房。生三五十个儿女,我真怀疑那种人认不认得全自己的儿女。”

“有些不过是权当养只猫养只狗而已。”傅老爷已经把缸里河泥给铺平了。

傅太太从木桶里拿出瓢舀水:“这下好了,嘉宁对宋舒彦死心了,我真是阿弥陀佛了!感谢佛祖保佑了。总算把心落在肚子里了。”

“是啊!”傅老爷去洗了手,“嘉树,我的车今天送去检修了,你妈等下要去打牌,我就不用她的车了,刚好我许久不去厂里,跟你一起去看看。”

“爸,我说好了要去接秦小姐和他们那个德国的设备商。您在车上,人家多不自在?”

“有什么不自在的?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

傅嘉树看着已经坐上副驾驶位子的亲爹,无奈发动汽车,听着他爸打着拍子,摇头晃脑在他耳边唱京戏,烦躁加倍,但是又能如何,这是他亲爹。

车子到云海饭店门口,秦瑜已经等在那里。

傅老爷透过车窗看站在那里等的秦瑜,颐莲说小姑娘相当漂亮,而且气质相当高贵。这话倒是所言非虚,站在那里让人忍不住看向她。

小姑娘穿得很特别,衬衫加上长裤,外面套了一件针织衫。

印象中,裤子都是那些厂里的纺织女工,家里的女佣,还有街市上那些三教九流的女人穿的。但凡家里有点钱的,哪个女人会穿裤子?一个个都是裙子争奇斗艳。

小姑娘这样的打扮,依旧典雅高贵,也太难得了,锦明老弟的女儿出落得如此出色了。

秦瑜提着包,走到副驾驶,一看里面一位中年帅大叔摇下了车窗玻璃看着她。

傅嘉树连忙介绍:“秦小姐,这是我爸,今天他跟我一起去厂里。你坐后边儿!”

原来是傅老爷?难怪秦瑜觉得脸熟,秦瑜打招呼:“傅老爷早!”

“早。”

秦瑜上了车,傅嘉树开车往前,大约是有陌生人在车里,一时间车子里有些沉闷。很快傅老爷打破了沉闷:“秦小姐是哪里人?”

“湖州人。”

“湖州是个好地方,我年轻的时候跟外国人做丝绸生意,那个时候就时常去湖州。”

这位傅老爷年轻时候做丝绸生意,秦瑜有原主的记忆,她可是记得当时原主的爸爸跟宋老爷和傅老爷是商场上的好友。

“是吗?”秦瑜装作不知。

“对的。”傅老爷侧头跟傅嘉树说,“那个时候我常去湖州找你秦叔叔,他们家的绸缎是顶顶好的。外国人最喜欢了。你秦叔叔最是好客。说起来,如果不是你妈拦着,不让我给你定娃娃亲,那应该是你先跟秦叔叔的那个姑娘定亲。后来小姑娘被你宋叔叔给定走了,我懊悔了好久。那个小姑娘长得随你秦叔叔,粉雕玉琢,十分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