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父子俩下车, 傅嘉树见秦瑜正兴高采烈地跟乔希在讨论,不知道讨论到什么了,她眉飞色舞。

站在边上的宋舒彦说:“有人能帮你解决那个问题了, 他们吃过饭要回厂里。”

“怎么一回事?”

“等下回厂里跟你说, 只是我的一个小想法,下午好好讨论一下,看看是不是可行。”秦瑜和傅嘉树说,“我跟乔希说了,他认为可以试试。”

“真的?”这真是一个好消息,傅嘉树脸上露出笑容。

秦瑜见他高兴, 说:“只是一个想法,能不能实现还要具体分析呢!你别高兴得太早。”

“别站着聊天了, 吃饭去了。”傅嘉树带他们一起进去。

在这个年代中午时分能在门口排上一溜儿小汽车的,足见汇宴楼在上海老饕们心中的地位。

傅嘉树跟着他爸走, 宋舒彦陪在秦瑜的身边:“刚好是清明前后, 汇宴楼春日吃江鲜,鲥鱼、刀鱼和河豚都是他们的拿手好菜。”

“宋先生,楼梯狭窄,您先请。”秦瑜伸手让宋舒彦先上楼。

宋舒彦被她这么说, 觉察出她无意与他闲聊,讪讪然上楼。

在服务员的带领下,一行人进入一间单独的房间, 与秦瑜上辈子的那种包厢无异。

秦瑜这些天已经发现在这个年代, 很多商业手段,经营手法早就已经被这些商家玩透了。

这个包厢也不小, 只是圆桌没那么大, 上面也没有转盘。

傅老爷邀请乔希和宋舒彦坐在他的左右手, 宋舒彦还不肯:“伯父我坐边上即可,我们也算是自己人。”

“舒彦,你今天带秦小姐和科恩先生过来,可是帮了我们大忙,怎么能坐在下首,就坐我边上。”

乔希姓科恩。

宋舒彦被傅老爷给按着坐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傅嘉树坐在了秦瑜的另外一边。

傅嘉树问秦瑜:“秦小姐还是Cola?”

“这里没有吧?”

“可以让他们去买?”

“别麻烦了,喝水吧?泡一壶茶过来就好。”

傅嘉树要了一壶茶水,茶水上来,他接过茶壶给秦瑜倒茶。

其他几个人都喝黄酒,秦瑜见傅嘉树也要倒黄酒,作为一个汽车从业者,她是无法接受驾驶员开车,她想跟傅嘉树说开车不喝酒,喝酒不开车,可酒驾真正被立法是上辈子新世纪之后了。这个时候根本没有人意识到这里关系。

秦瑜找了个借口:“傅先生,下午不是还要回工厂,为了保持头脑清醒,我建议你还是别喝酒了。”

傅嘉树从善如流:“行,我也喝茶。”

说着他给自己倒了茶。

看着这一幕,宋舒彦眉头微蹙手捏着酒杯,说讨论,那不是乔希和两位师傅也要讨论,秦瑜却只是嘱咐傅嘉树,而与此同时,兴华厂的两位老师傅,在挤眉弄眼。

傅老爷举杯:“我来谢过舒彦帮我们请来了秦小姐和科恩先生!”

他这么一说,宋舒彦举杯,第一杯酒喝过,傅老爷子又谢过秦瑜和乔希的帮助和两位师傅这些日子的努力。

两杯酒喝下来,宋舒彦说:“伯父不该也谢一谢嘉树的辛苦吗?他这些日子可谓全身心扑在设备上。”

“这是他自己的事,他没谢过我全力支持他呢!”

傅嘉树站起来举起茶杯:“爸,我谢您一直以来给我的信任和支持。我以茶代酒。”

见父子俩碰杯,一瞬间宋舒彦懊悔自己说这样的话,傅家父子和他们父子完全不同。傅嘉树一口一个“我爸”,自己在称呼上就是尊敬而疏离的“父亲”。

宋舒彦再看正在跟乔希说话的秦瑜,如果他能跟秦瑜在一起,以后他一定会做一个傅伯伯那样的丈夫和父亲,和妻子相伴到老,和孩子相处融洽。

秦瑜察觉有人注视,抬头看去是宋舒彦,宋舒彦对她露出笑容,他真的是个很自我的人,因为嫌弃包办婚姻,新婚之夜连夜跑掉,而现在因为喜欢,也不顾她的拒绝,自说自话地献殷勤。

边上傅嘉树的声音:“秦小姐,我都等不及了,到底是什么样的办法?能跟我简单说说吗?”

秦瑜能理解傅嘉树眼看心血付之东流之后,又看到希望的心情,侧头跟他解释自己的设想。

别说这个年代安全带没有这样的功能,就连安全带都没有普及,秦瑜只能从原理跟他说,没有结构图,傅嘉树自然听得云里雾里,哪里是一句两句能解释得清的。

宋舒彦见两人头凑在一起,实在忍不住:“秦小姐,酒酿蒸鲥鱼,趁热吃,冷了就腥味儿重了。”

秦瑜听见他的话,抬头用营业式的笑容说:“谢谢!”

她不再跟傅嘉树说话,宋舒彦心里舒服了些,却听傅嘉树在提醒伸出筷子的秦瑜:“背脊刺多,但是肉厚好吃。”

“好。”

秦瑜夹了一块背脊,放在自己的碟子里。

上辈子吃过不少鲥鱼,反正也就那样吧!她嫌弃这玩意儿刺太多,所以不太感兴趣。也很难理解“一尺鲥鱼新出水,松枝炊火味无双。”这些赞美鲥鱼美味的话。

直到这一筷子鲥鱼肉进嘴里,鱼肉细嫩鲜美,突然能理解古人对这鱼的痴迷。

上辈子就听说正宗的长江鲥鱼,因为重重水坝,导致无法洄游,所以在八十年代之后就近乎绝迹,后来吃到的鲥鱼是国外同类,但是味道远远不如长江鲥鱼,当时还不信。

“好吃吧?”傅嘉树侧头带着笑问她。

哪怕上辈子吃过那么多美食,秦瑜也觉得这条鱼确实鲜美异常,不负它的盛名:“很好吃。”

“这个鱼,怎么鱼鳞都没有去掉的啦?”李师傅问。

“这个就是你大惊小怪了。大户人家看新媳妇是不是有见识,能不能当好这个家,就是给她一条鲥鱼,看她怎么做,要是去了鱼鳞,那这个新媳妇肯定是没见过世面,不能当家的。”张师傅跟李师傅说,“这个鲥鱼的鱼鳞都是脂膏,去掉了鲥鱼的风味就少了一大半了。”

“不会吧?做大少奶奶还要有这个本事?”

“那是当然,不要说大户人家了,就是一般日子过得去的人家找儿媳妇肯定要个勤快的。不会做饭,公婆肯定不会喜欢的呀!大户人家么?这种高档菜都要会的呀!”张师傅振振有词,铿锵有力。

秦瑜伸筷子再夹一块鲥鱼,正低头去刺,听李师傅:“秦小姐都不知道鲥鱼,你不能说秦小姐不能做大户人家的儿媳妇吧?”

悄咪咪吃鱼的秦瑜突然被CUE到,抬眸茫然,李师傅问她:“秦小姐,你会做饭吗?”

“就煮熟,自己能吃而已。”秦瑜实际上是个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人,对于吃这一道,十分精通,只是这个场面,她不愿意实话实说。

傅嘉树记得那日吃生煎,她说过如何做水面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