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你这体力得再练练。”

知道江瑟要去寒山寺拜访长辈, 余诗英一早便给她备了礼物。

“我去年用杏子做的酒,酒精浓度不高,就一甜甜的果酒, 你那长辈应当会喜欢。对了,她是不是春天一过便要离开桐城了?”

江瑟说:“是,韩姨下个月便会启程去南城, 您准备的这坛酒今天正好能派上用场。”

韩茵的确是准备四月离开桐城,去南观音山住两年。

她今日去寒山寺即是拜别, 也是践行。

到寒山寺时, 差不多十点。

山脚的停车场密密麻麻停满了车,上了山才知道今天过妇女节, 不少忧心孩子婚事的妈妈带着女儿过来求姻缘签。

江瑟这一路听到好几次红鸾星动。

韩姨去年也说陆怀砚会红鸾星动, 那厮后来还信誓旦旦地说她就是那颗红鸾星。

江瑟自然是不信。

陆怀砚也不见得是真的信。

他们都不会将希望寄托于虚无缥缈的神明之说, 想要的东西, 从来都是自己亲手图谋亲手去得到。

她与陆怀砚不信,韩茵倒是信得很。

吃饭时,还特地同江瑟道:“你回北城也好, 正好帮我多提醒阿砚。住持说阿砚今年会有血光之灾,我就怕他不将自己的安危放心上。”

江瑟面上应得好好的:“我如果见到他了,会同他转达您的话。”

韩茵笑道:“你别说是转达我的话, 我每回同他打电话都要说一遍,他十成十是已经听腻了。就说是你说的,这样阿砚指不定还愿意听几句。”

江瑟不置可否地笑一声, 岔开了话题:“您下个月去南城是小陆总还是李特助送您去?”

“阿砚说他会陪我去。”韩茵笑着给江瑟挟了一筷子菜, 说, “你那天要不要一起来, 就当是去南观音山踏春?”

“我那天不一定有空。”江瑟笑笑, 掀开酒坛的盖子,给韩茵斟了一小杯酒,说,“今天特地提了坛酒来,就是为了同您提前践行。我要开车,只能以茶代酒,但韩姨您今天还是至多只能喝三杯。”

“那你答应我不能同阿砚说我喝了三杯。”

韩茵不胜酒力,三口酒落肚便些醺然。

江瑟离开时,韩茵轻轻抱住她,像幼时一样,拍着她肩膀笑着道:“阿姨要谢谢我们瑟瑟,你不知道……”

宽大的袖摆滑落,露出她左手腕一道极深的旧疤和七八条纵横交错的细疤,一句“你不知道”在唇边凝了几秒却是没了下文。

江瑟只当韩茵是起了醉意,送到玄关便叫她止步。

韩茵落下袖子,笑着颔首道:“开车慢些,明天到了北城记得叫阿砚去接你。”

江瑟笑着应好,缓缓说了声:“韩姨再见。”

玄关那扇木门没一会儿便合拢。

韩茵依旧立在玄关的木梯,几不可闻道:“阿姨要谢谢你,你不知道……我们阿砚有多孤独,好在他遇见了你。”

语气轻得似喟叹又似自语。

转身进屋时,瞥见从松木窗外斜入的春光,脚步微顿,又是一笑:“春天终于来了,真好。”

江瑟刚从山上下来,陆怀砚的电话便打了过来。

这会快下午三点了,他居然没在忙。

这几日他都是夜里十点后才得空,江瑟有时没忙完,两人便开着视频各自对着电脑敲键盘。

有一回江瑟忘了视频还开着,眼睛盯着笔电屏幕,手去摸水杯时不小心碰倒了杯子,被水泼了一手。

她蹙眉,没忍住骂了声:“shit。”

话音刚落,支架上的手机忽然传出一声很轻的笑声。

江瑟回过神,先是看了眼屏幕上的通话时间:一小时十六分钟。

紧接着又望向屏幕里诈尸的男人,问他:“你笑什么?”

男人唇角的笑意半点未散,反而还加深了点儿。

“笑也不成么?要不我帮你骂那杯子两句?”

-

江瑟没急着接电话,拉开车门发动车子后,才戴上耳机接起:“我刚同韩姨吃完饭。”

“嗯,刚母亲同我说了,还说你给她带了酒。”陆怀砚说,“说吧,母亲今天又偷喝了多少杯?”

“……”

江瑟打方向盘将车开出停车场,没吭声。

耳机里很快便传出一声低沉的笑声:“不说?母亲要你保守秘密了?我猜猜,三杯?”

“……”他一猜一个准,说是猜,语气却是笃定。

江瑟瞥了眼后视镜,说:“你很闲么?”

“不闲,今晚可能没时间给你打电话,趁着会议的空隙时间听听你声音。”陆怀砚说着便抬手看了眼腕表,“还有两分钟。”

今天日头大,小电车被晒出融融暖意。江瑟落了点车窗,冷风嗖嗖灌入,给车内的空气降了点温。

她问他:“你明天晚上七点有空吗?”

“晚上有个酒局,七点开始。”

江瑟“哦”了声:“那你派个助理过来机场接我,我明天过去北城。”

陆怀砚挑了挑眉,正要开口问她过来北城做什么,会议室的门忽然“笃笃”响了两声。

掀眸望去,周青就站在会议室外,面色有些凝重。

男人眉宇稍凝,道了句“把航班信息发给我”便结束这通电话。

周青推门进来,门一关便对陆怀砚道:“小陆总,您同孙小姐的照片上了热搜,我本来已经找人撤了下来,但半小时后又被冲了上来,有人在背后故意炒这件事儿。”

周青嘴里的孙小姐是沪城孙家的千金孙唯,这位千金小姐隐姓埋名进演艺圈拍了几部文艺片,拿了两座含金量还算高的影后奖项后声名鹊起,算是内娱近两年风头最盛的新生代花旦。

陆怀砚半眯了下眼,他回北城那晚,两人的确在酒宴里打了个照面。

她过来同他敬了一杯酒,两句话都没聊完他便离开了,能拍出什么照片?

“照片给我看看?”

周青将平板递了过去,照片有三张。

每张照片拍的角度都十分微妙,恰恰好抓住了两人对视的那一瞬间。

明亮通透的灯光下,男人只露出半张轮廓深邃的侧脸,女人仰着脸看他,妆容精致的眉眼含着笑,很有点脉脉含情、情投意合的意思。

陆怀砚面色淡淡地撂下平板。

陆氏同关家洽谈合作的事儿叫某些人忍不住要跳脚了。两家的合作一旦谈成,陆氏未来十年的核心项目都把在他手里。

那几位怕他在陆氏的地位再也无法动摇,又自以为是地认定了陆氏同关家的合作是建立在两家联姻的基础下,狗急跳墙之下便使出这么个烂招。

男人修长的指骨轻轻点了点会议桌,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

电话一接通他连招呼都懒得打,语气漠然道:“看来您对您现在的半退休生活十分不满,既然如此,我给您找点儿事做,免得您脑子进水又要闹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