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这姑娘同他接吻的时候都这么不专心的么?

那晚的第二回 合, 依旧是在客厅。

大片大片与天花板、地板接驳得严丝合缝的玻璃窗外,溶溶月色坠落在璀璨的人间烟火里,整个北城最繁华的夜景就在一脚之下。

江瑟的脚最初没能沾地, 被汗水濡湿的乌发在玻璃与她背骨的夹缝里苟且偷生。

等终于落地时,窗外那一幕混沌夜色里的俗世浮华直愣愣撞入眼帘。

她甚至瞧见了飞机撕裂夜空的痕迹。

陆怀砚被她逼得寸步难行,扣着她腰, 在她耳边道:“放轻松,特制玻璃, 外头的人看不见我们。”

他可舍不得叫第二个人瞧见她这模样。

这样的她, 只能属于他。

男人的气息并不稳,紊乱而粗躁, 缠绕在耳廓时如同一团刚揭开的屉笼里溢出的热雾。

江瑟手掌下的玻璃面被温热的体温捂出一层薄雾。

她在雾气消散前, 对上窗玻璃里那双暗暗沉沉的眸子, 蹙着眉, 很轻地唤了声:“陆怀砚。”

陆怀砚闻声便沉沉地吸一口气,俯首贴住她湿漉漉的鬓角,声嗓压抑嘶哑:“要被你逼疯了。”

……

江瑟完事后只想睡觉, 陆怀砚抱着她囫囵冲了个澡便让她在床上躺下。

他毫无睡意,索性便侧过身,支起脖颈, 借着窗外漏入的光细细看她。

他的目光是静寂的,空气是静寂的,就连铺撒在窗台的月茫也是静寂的。

就在这片静寂中, 江瑟忽然道:“你怎么还不睡?”

她没睁眼, 尚未褪去潮绯的脸陷在蓬松凌乱的头发里, 漂亮的眼睫静静搭着下眼睑。

陆怀砚薄凉的唇线微微扬起, 食指指骨屈起, 在她额心缓缓画了一笔,“眼睛闭着都能知道我没睡,这里是有第三只眼么?”

江瑟睁眼看他:“你现在是贤者时间?”

郭浅说男人都有贤者时间,还都喜欢在这会来根事后烟凹个逼格。

陆怀砚倒是不抽烟。

也不是不抽,而是戒了,她最后一次见他抽烟是她第一次去君越的时候。就在那玻璃阳台里,他边抽着烟,边看她。

再往后她没再见他抽过一根烟,偶尔在别的场子里沾了烟味,也会主动离她远些。

听到“贤者时间”这四个字,陆怀砚散漫笑了声,挨着她肩膀的胸膛微微震动。

他好笑地“嗯”一声,手放下,倾身去亲吻她。

“不能抽根事后烟,那就来个事后吻吧。”

是个很细腻的吻。

先是吮她唇珠,接着是唇瓣,撬开牙关后是湿润的唇腔。

不掺杂情欲,唯有在夜色里发酵的温柔。

唇瓣分离时,陆怀砚呼吸落在她鼻尖,静静看着她眼睛。

“大小姐准备在北城待几天?”

“不知道,”江瑟闭了闭眼,说,“可能一两个月,也可能是半年或者更久。”

陆怀砚:“挺好,那我不用特地腾出时间回桐城了。”

江瑟闻言便又睁开眼,问他:“不问我来北城做什么?”

“问了你会说吗?”

江瑟顿了顿,说:“不会。”

陆怀砚笑:“那我问来做什么,逼着你同我撒谎么?我就当你想我了,非要来北城找我。”

后面那句话显然是在开玩笑。

江瑟默默看他,半晌,她淡淡道:“韩姨说寒山寺的住持算出你今年会有血光之灾。”

陆怀砚平静地“嗯”一声,见她好似没了睡意,便起身靠坐在床头,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她耳珠。

“怎么?担心我了?”他笑笑,“小时候还有个据说很厉害的和尚说我命硬,你哥没同你说么?”

岑礼说没说江瑟不记得,但韩茵托她带的话她是带到了。

“总归你今年小心些,韩姨会担心。”

陆怀砚“啧”一声,拨弄她耳垂的手添了点劲儿:“敢情你担心的是母亲?”

江瑟没说话,默了一会儿,终于像只炸了毛的猫儿一样一爪子拍到他手上,说:“忘了你刚刚吮得有多用力?”

陆怀砚手上的动作乖乖停下,“疼?”

他开了盏阅读灯,手轻轻拨开她耳边的碎发,俯首去看她耳垂,“嘶”一声:“我刚有弄得这么凶残么?”

这姑娘皮肤娇气得厉害,他方才都觉得自己已经十分克制,结果居然给弄破皮了。

灯亮那会,江瑟被乍然涌入的光线刺得一闭眼,这会听见他问的话,便撑开眼皮静静看他。

陆怀砚被她看笑了。

当初她握着根碎玻璃都能面不改色地说不疼,这下被他吮破点皮就跟个讨债鬼一样。

真是……越来越娇气了。

他笑说:“是不是在心里偷偷拿本子记账,想着以后随时翻旧账不许我碰你耳朵这块肉?”

“……”

陆怀砚将这讨债鬼从被子里提溜出来,单手抱她下床。

江瑟被他掼在手臂,手下意识便搂住他脖颈,“陆怀砚,你干什么?”

“给你涂药,涂完你记得把刚刚添上去的那笔账划掉。”

“……”

客厅的沙发全是他们刚刚脱下的衣服,陆怀砚直接将人放在了厨房的岛台上,翻出药箱,给她抹碘伏。

涂完后他拂开她耳侧的头发,弓下腰,侧头在破皮的地方轻轻吹了下。

江瑟在他涂药时,眼睫一直垂着没吭声。

感觉到耳垂有被风掠过的酥痒感时,才掀了掀眼皮,斜看他一眼。

陆怀砚丢掉棉签,一边低头收拾药箱,一边问她:“新添的账一笔勾销没?”

江瑟懒得搭理他,光秃秃的脚丫子往他膝盖上一碰,说:“我饿了。”

陆怀砚看了眼时间,快十一点了。

是得喂她吃些东西,要不然又得跟上回一样半夜饿醒,还找不着吃的。

“想吃什么?要我给你做,还是吃外送?”

江瑟说想吃鸡汤馄饨。

陆怀砚:“珍宝斋?”

江瑟“嗯”一声。

珍宝斋是北城的老字号粤菜馆,几十年如一日的紧俏,每天都得排长龙等一个号,也算是他们从小便吃惯的一家馆子。

读小学、初中那会,岑礼三不五时便要在下课后跑珍宝斋给江瑟打包一份鸡汤馄饨。

韩茵那时还未茹素,也爱吃这一家的鸡汤馄饨,陆怀砚便时常同岑礼结伴去。

岑礼有一回还给他和郭颂看江瑟吃鸡汤馄饨的照片。

小姑娘也就六七岁的光景,一头乌顺的齐刘海,脸颊被半个馄饨撑出个小山包,眼睛睁得圆圆的。

陆怀砚从前没对那张照片多上心,瞥过一眼便作罢,连一句点评都无。

现在倒是遗憾上了,那么可爱的模样竟然没存下一张。

珍宝斋十一点关门,陆怀砚电话打得及时,老板亲自叫总厨重新开了火,又亲自送来瑞都华府。

鸡汤是熬得极浓的参鸡汤,金黄色一盅,汤里煨着六粒虾肉做馅的手工馄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