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无头尸体的分类(第3/4页)

“说到处决,我就感到有一种对死者生前的罪行进行惩罚的意味。但是,这次的案子里感觉不出那种意思。”

“如果罪犯持有处决被害者的意识,就会把现场安排得更像样吧。何况没有任何人的头被示众。”

“长寿郎少爷……算怎么回事?”

“啊,是啊……不过,那会不会是罪犯稚气的表现呢?”

“啊?”

“啊,不好意思。这话说得有点奇怪。我是说,归还头颅的动机虽然不清楚,但罪犯必须这么做。只是平淡无奇地把头一放,罪犯会觉得很没意思吧。罪行已在村里引起轩然大波,警方也忙得不可开交。罪犯之所以特意弄出那种小花样,会不会是故显从容,或者说句不中听的,是为了玩场游戏取乐呢?”

“不会吧……”

“不过我认为罪犯至少没有拿长寿郎少爷的头示众的打算。如果有这个心思,就会选择更为人多眼杂的地方,而不是御堂了。”

“我也这么想。”

“所以第三种也不可能。顺便说一句,目前为止所讨论的斩首理由,可以说都是特定民族中所见的习俗、或特定国家及时代下的社会制度引发的。而现在开始个人动机将会成为我们的讨论中心。”

“这么说,接下来就会出现适合本案的斩首动机啦?”

“我想可能性会比较大。好了,第四种情况,出于爱与恨。”

“啊?恨而斩首多少还能理解,但出于爱又是怎么回事?”

“昭和十一年的阿部定案你不会不知道吧,女凶手和身为有妇之夫的被害者,避人耳目一次又一次幽会,期间她开始想要独占对方,于是把男人杀害,还割下了心上人身上的东西。就是那个案子。”

“对,对……我知道,不过,那……那割下来的部位……可以说比较特殊……”

“那倒也是,好吧,昭和七年在名古屋发生的无头女杀人案你看怎么样?”

“头被砍下来了?”

“被害者是个十九岁的姑娘,当时在田里的棚屋中发现了她的尸体,不仅仅是头,两个乳房、肚脐和阴部也被割了下来。凶手是个四十四岁的男人,是被害者去学裁缝手艺的那个家的主人。虽然年龄相差很大,两个人还是有了那种关系哦。最初是男方强行侵犯了女方,所以姑娘心里只有憎恨。然而在被迫发生关系的期间,女方对男方也生出了感情。”

一瞬间斧高的脑海中浮起了兵堂和郁子的脸。他俩的关系正是如此吧。

(不过,老师对老爷的态度一直都很冷淡。)

想到这里他就放弃了,关系复杂的男女之间交织着的爱与恨的微妙情感,现在的他完全无从理解。而且怎么说他俩也是他的父母,所以这些事本来就连想都不愿想。

“没事吧,斧高君?”

斧高无意识地带着阴沉的表情垂下头去,一抬脸,发现兰子正担心地注视着自己。

“没、没事……一点事也没有。对了,我们把这些类别记到笔记本上吧。”

虽然也是为了掩饰先前陷入自我世界的窘态,但他确实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记录下来比较好。

“标题就叫’无头尸的分类‘吧,首先第一个——”

写完第四种后,斧高催促兰子把名古屋无头女杀人案说下去,

“所以那姑娘被砍头,和阿部定的动机一样?”

“嗯,不过案子的骇人之处在于尸体的可怕状态。姑娘的头很快就被发现了,头发连着头皮被剥了下来,两眼也被剜出,左耳切了下来同时上唇和颚部也消失无踪。”

“那、那是凶手……”

“正是凶手所为。人们很快就在冬季不营业的茶馆发现了上吊自杀的男人。尸体头上披着女人的头发——还连着右耳呢——口袋里的护身符中搁着两颗眼珠,另一侧的口袋里则放有包在包袱中的左耳和肚脐。双乳和阴部似乎被收在茶馆的冰箱中。据说男人留下的遗书似的便条上,写着他想和姑娘组建家庭的愿望。”

“并不是完全不能理解,但也太违背常理了吧。”

“谁说不是呢,不过第四种分类里,无论是因为爱还是恨,被害者是一个人的可能性很大。至少很难搞成连环杀人,想一想本案三个死者的情况,我也觉得不可能。”

“好,排除。”

“第五种情况,是为了让尸体易于搬运、收纳或隐匿。”

“是指分尸杀人吗?”

“通常都会这么想吧。不过分尸时只割头的例子可能几近于无。大多是为了从杀人现场搬出尸体,遗弃到别的地方,才把尸体肢解。虽然可以设想成这样,准备用来埋尸的箱子或洞穴太小所以只把头部砍下来,但在本案里,留下了头部以外的所有部分,所以这种设想也说不通。”

“第六种是什么?”

“第六种构想极具侦探小说风味,那就是凶手利用人头本身实施某种诡计。”

“怎么讲?”

“只是头的话,拿来拿去很轻松,所以可以拿头在人眼前晃一晃,造成被害者还活着的假象,给自己制造不在场证明。”

“啊,让人看不到头以下的部分……”

“嗯,就是这样。此外还有拿头当枰锤和镇石、或当凶器使用等等,可以想出各种各样的可能。不过这些也套不上,而且已经把利用躯体而非头颅的方案都考虑进去了。好吧,第七种,为了隐瞒被害者的身分。”

“这是一听无头尸就会立刻想到的动机吧。”

“这次的罪犯砍下了被害者的头,连衣服都扒了,所以乍一看感觉是这么回事。”

“但是,衣服大部分被扔进了森林,参加婚舍集会的三名女性中也只有毬子小姐不见了,而且我们都知道作案现场中婚舍就是她进去过的房间。至于长寿郎少爷,也可说是大致相同。”

“另外还有指纹的问题。如果目的是为了隐瞒身分,那么不仅是头,应该把手掌也砍下来啊。好吧,姑且把罪犯不懂指纹知识的可能性考虑在内。”

“……”

“最重要的问题是,就现场而言,任何人稍加思索就能判断出来吧,只把人头带走绝对不可能隐瞒被害者的身分。有鉴于此,我们就要进入第八种的讨论啦。准备好了吗?第八种情况,是为了让人误会被害者的身分。”

斧高在脑中反复咀嚼兰子的话,开口问道:

“也就是说,在那种情况下发现的尸体,即便没有头,被害者也会被认作为毬子小姐——是这个意思吗?”

“嗯。当然,是罪犯导演了这一切,让人误以为如此。如果这里下落不明的不是长寿郎少爷而是竹子小姐,那么真相可能就是:毬子姑娘是真凶,她把竹子小姐的尸体伪装成了自己。这就是我先前说过的那种例子,侦探小说中常见的被害者和加害者互换的无面尸诡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