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第4/4页)

普拉斯基将话题又拉回了正题:“他有没有服用过违禁药物?”

“本吗?没有。”凯斯勒笑了起来。

普拉斯基回想着自己该问哪些问题。萨克斯曾让他牢记这些问题。她说,如果你老看笔记本,那你看上去就不够专业。

“他有没有见过什么可以被归为危险分子的人物,就是那些你认为有可能是罪犯的人?”

“从来没有。”

“你曾对萨克斯警探说克里莱显得有些压抑。”

“是的。”

“你知道他为什么抑郁吗?”

“不知道。我重申一遍,我们很少谈论个人事务。”凯斯勒将一只胳膊支在桌子上,硕大的袖扣重重地敲在桌面上,声音很响。袖扣的价格也许抵得上普拉斯基一个月的工资。

普拉斯基在脑海中想象他妻子会怎么说:放松点,亲爱的。你的工作挺好。

他想象他兄弟也会插进一句:他也许有条金链子,可你有一把他妈的大枪。

“除了抑郁状况,你有没有注意到他最近出现其他反常的举动?”

“实际上,我是觉得有的。他喝酒比平常更多,还喜欢上了赌博。去过几次拉斯韦加斯和大西洋城。以前可没这样赌过。”

“这个你认识吗?”普拉斯基递给这位商人一份复印件,就是艾米莉亚·萨克斯从克里莱位于西切斯特的别墅里的灰烬中找出来的那些账单。“这是一份电子表单或是资产负债表。”巡警说。

“我明白。”凯斯勒的语气现在变得有些居高临下了,但他应该是无心的。

“他们是克里莱先生的物品。你明白其中的意思吗?”

“不明白。从哪儿找到的?为什么都皱巴巴的?”

“我们找到时,它们就已经这样了。”

萨克斯让他别提这些账单被烧过的事实。普拉斯基表达了自己对萨克斯的话的理解,那就是“要把真家伙藏在胸前”。刚讲完,他就后悔不该在女士面前使用“胸前”这些字眼。他脸红了。可是他的孪生兄弟可不会脸红。他俩其他所有基因都相同,唯独在害羞基因上相去甚远。

“这对袖扣看上去挺值钱的。”

凯斯勒又看了一眼袖扣说:“也没多少钱,就几百万罢了。”

“再说说他抑郁的情况吧。你怎么会知道他患有抑郁症的?如果他自己没说的话,你怎么会知道呢?”

“他情绪很低落。非常易怒。心不在焉的样子。肯定有什么事让他心烦。”

“他有没有提到关于圣詹姆斯酒吧的事情?”

“什么……”

“一家位于曼哈顿的酒吧。”

“没有。我知道他有时下班会早一些。我想他是去找朋友喝酒了吧。但他从没说和谁一起喝。”

“他有没有被警方调查过?”

“为什么调查?”

“任何违法的事情。”

“没有。否则我会有所耳闻的。”

“克里莱先生是否和他的客户发生过矛盾?”

“没有。我们和客户的关系都很好。他们的平均收益都是S&P500指数的三到四倍。谁还会不开心呢?”

S&P……普拉斯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个词的意思。不过他还是把它记在了本子上。然后又写上,“开心。”

“你能给我发一份客户名单吗?”

凯斯勒迟疑了一下。“坦白说,我希望你不要去找他们。”他的头稍稍低下了一些,盯着面前这个新手警察的眼睛看。

普拉斯基也凝视着对方的眼睛。他问:“为什么?”

“影响不好。不利于我们的业务。我曾解释过这一点。”

“好吧,先生,你仔细想想,在某人死后,警察来提几个问题作调查,这样做并没什么不正常的,是不是?”

“我想也是。”

“你的客户都知道克里莱先生的噩耗了,是不是?”

“是的。”

“那么,我们警方介入调查——客户们对此应该有所期待才是。”

“有些人会的,其他人就不同了。”

“无论如何,你已经采取了一些措施来控制局面,是不是?聘请一家公关公司,或者你亲自去见客户,以便安抚他们,是吗?”

凯斯勒犹豫了一会。然后他说:“我会整理出一份名单发给你的。”

“太棒了!”普拉斯基心里想。“投篮三分有效!”他强忍着没有笑出来。

艾米莉亚·萨克斯曾告诫他,要把最重要的问题留到最后。“克里莱先生的那一半公司股份怎么处置?”

这个问题隐约中带有一丝怀疑,即凯斯勒有可能谋杀了他的合伙人,以便自己掌管整个公司。但是,凯斯勒要么没有意识到这个含义,要么就是虽然有所察觉,也没有感到不快。他说:“我会买下这些股份。我们的合伙协议中有这项规定。苏珊娜——他的妻子——她会因他的股份而得到丰厚的市场净值。这可是一大笔钱。”

普拉斯基把这个情况记了下来。他指了指墙上的管道照片。虽然隔着玻璃门,但仍能看见那些照片。“你的大多数客户都是这样的大公司吗?”

“我们主要为个人、高级经理和董事会成员提供服务……”凯斯勒又往咖啡里加了一包糖,搅动了一下。“警官先生,你做过生意吗?”

“我?”普拉斯基咧嘴笑了笑,“没有。我的意思是,我有个叔叔曾做过生意。但是他搞了个肚皮朝天,呃,当然不是他肚皮朝天,是他的餐馆搞砸了。”

“自己创办一个企业,让它发展壮大,这是非常令人激动的事情。”凯斯勒呷了一口咖啡,又搅了搅,然后探身向前,“很清楚,你认为他的死另有蹊跷。”

“我们想做到滴水不漏,”普拉斯基也不清楚自己这番话的含义,顺口就说了出来。对方的问题其实也很含糊。“先生,我想,我们就谈到这里吧。谢谢你的帮助。”

凯斯勒喝完了咖啡。“如果我想到其他的事情,我会给你打电话的。你有名片吗?”

普拉斯基给这个商人递上一张名片。对方问:“上次和我谈话的那个女警探,她叫什么名字来着?”

“艾米莉亚·萨克斯。”

“对了。如果我找不到你,我可以给她打电话吗?她是不是还在负责这个案子?”

“是的,先生。”

普拉斯基报出了萨克斯的姓名和手机号码,凯斯勒边听边将这些信息记在名片的背面。普拉斯基把莱姆的电话号码也给了他。

凯斯勒点了点头。“我得回去工作了。”

普拉斯基再次向他表示感谢,然后喝完咖啡,转身离去。他又看了一眼墙上那幅最大的管道照片。真好看。他真想搞一幅小一点的挂在自己的娱乐室里。不过他觉得像宾州能源公司这样的企业不大可能设有纪念品商店。这可不像是迪斯尼乐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