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第4/6页)

于是这一次[208]走进广场斜穿过去到了那辆空的小卡车车头对着马路牙子停放着的地方他们上了那长长的发出沉闷的呻吟和咚咚响的楼道来到那打开的办公室房门在走进去的时候并不惊讶地想她可能是他认识的唯一的女人会一打开那陌生的房门就立刻把借来的钥匙从锁眼里拔出来而且不是把它放在她走过的第一块平整的地方而是放回到手提包或口袋或不管什么她在当初借给她的时候放钥匙的地方她也不会坐在桌子后面的椅子上的她确实没有,相反腰板挺直地坐着头戴帽子但换了一件裙服看上去很像她昨天夜里穿的那件腿上放着同一个手提包上面夹着那十八元的手套那平跟的三十元的鞋子稳稳地并排放在房间里最硬的靠背最直的椅子的前面,靠门口的那张不管办公室有多挤都没有人肯坐的椅子只是在舅舅足足花了十分钟的时间反复坚持最后解释说可能要等两三个小时的情况下才换到桌子后面的软椅上因为在他们进来的时候她打开了胸前装饰别针上的金表似乎认为在这个时刻县治安官不仅应该已经把克劳福德·高里带回来而且可能正在带着他去监狱的路上:接着他坐到他通常坐的冷水器边上的椅子里终于舅舅甚至划根火柴一边点那玉米芯做的烟斗一边还在说话不仅是通过烟雾而是进入烟雾带着它一起说话:

‘——发生了的事情因为有些连我们都知道更别说路喀斯最后告诉我们的那一些,他亲自像鹰雕或者国际间谍那样进行观察,为了不必告诉我们任何可以为自己进行解释更不必说是拯救他自己的事情,文森和克劳福德合伙买萨德利·沃克特老人的木材,他是高里太太的远房堂兄弟或堂叔或者是五服以外的堂兄弟或堂叔或者什么有点关系的亲戚,也就是说他们跟老萨德利谈妥了一个按木板英尺计算的价格,但要等木板卖掉才付钱,但要等最后一棵树砍倒以后在文森和克劳福德交货拿到钱以后才给老萨德利他该得的那份钱,他们租了一个木材厂雇了一队工人砍树锯木料堆放在离老萨德利家不到一英里的地方在没砍完锯好以前一根都不许动。只不过——不过这一部分我们一时还不清楚要等汉普敦抓住克劳福德以后不过肯定是这么回事要不然你们大家干什么非得要把杰克·蒙哥马里从文森的坟里挖出来?——我每想到这一部分就想起你们三人从那座山上下来到那个你们中间有两个人听见还有一个甚至看见那个人骑着牲口过去的地方他骑着的骡子前面已经驮了一具尸体,突然而迫切地感觉到有必要改变计划结果等我和汉普敦在六个小时以后赶到那里时坟墓里已经没有人了——’

‘但他没有。’哈伯瑟姆小姐说。

‘——什么?’舅舅说,‘……我说到哪里了?噢对了——只不过路喀斯有天夜里散步的时候听见了响动走过去看了看或者说他正好经过看见了也许他早就有了想法因此去散步或者说在那天夜里上那里去散步,看见一辆不管他认没认出来的卡车在黑暗里装那整个附近地区都知道在木材厂关闭搬迁(那还得要过好一程子)以前不许动的木料,于是路喀斯看着听着,没准他还去克罗斯曼县去格拉斯哥和霍利蒙特一直到他终于确切地不仅知道是谁差不多每天夜里都在搬运木料,一次搬得不多,数量刚好不是多得让一个不是天天在那儿的人能发现木料少了(而天天在那儿的人或者甚至感兴趣到了天天要去的人是代表他自己的克劳福德和拥有那些树和树锯成的木料因此可以做他们想做的事的兄弟与表舅,他们中的一个整天满世界乱跑处理他的另外一些棘手的事情而另外一个年迈体衰有风湿病,而且还是个半瞎子,就算他能从家走那么远也看不清楚——至于那些锯木厂的工人,他们是白天雇来干活的,因此就算他们知道夜里出了什么事他们也不在乎,只要他们每星期六拿到工资就行)还知道他[209]拿木料在干什么,也许甚至有可能是从杰克·蒙哥马里那里打听来的,虽然路喀斯了解到杰克的情况并没有起什么作用,但有一条杰克让自己被谋杀了还给放进了文森的坟墓,这倒可能救了路喀斯的命。但是即使霍普告诉我,今天早上在威尔·里盖特把路喀斯从监狱带到他家以后,就在我们送你回家的时候,他怎么终于在厨房里从路喀斯嘴里套出这些话的,它也只能解释一部分的情况,因为我说的还是在你们今天早上把我吵醒和契克告诉我路喀斯讲的关于手枪的事情以来我一直在讲的话:为什么是文森?为什么克劳福德得杀了文森来消灭他偷盗的证人?当然不是说这样做不行,因为在第一个白人走过来看见路喀斯站在文森的身边而那把手枪的枪把使他的外衣后面鼓起一大块的时候他就该死了,但为什么要这样做,拐个大弯通过稀奇古怪的杀兄弟的办法?所以既然我们现在有一些真正十分严重的事情要跟路喀斯谈,我就在今天下午直接到汉普敦的家里,一走进厨房就看见汉普敦的厨子坐在桌子的一边而路喀斯坐在另一边正在吃青菜和玉米面包,不是装在一个碟子里而是就着那个两加仑的大锅,于是我说:

‘“你让他把你抓住——我指的不是克劳福德——[210]”他说:

‘“对,我指的还有文森。不过那时候已经太晚了,卡车已经装好出发了,开得很快灯也不点什么都没有了,他说那是谁的卡车?可我什么都没说。”

‘“好吧,”我说,“还有呢?”

‘“就这么些,”路喀斯说,“没有了。”

‘“难道他没有枪?”

‘“我不知道,”路喀斯说,“他有根棍儿。”于是我说:

‘“好吧,说下去。”他说:

‘“没有了。他只是在那里站了会儿把棍儿收了回去,又说告诉我那是谁的卡车,而我什么都没说,他就放下棍子转身走了,我从此就再没见到他。”

‘“所以你就拿了你的手枪。”我说,于是他说“去——”他说。

‘“我根本不用去。是他来的,我这下说的是克劳福德,第二天晚上上我家里给我钱让我告诉他那是谁的卡车,一大堆钱,五十元,他给我看了这笔钱可我说我还没肯定那是谁的卡车他说在我琢磨的时候他还是把钱留给我我说我已经决定怎么做了,我要等到明天——就是星期五晚上——要找到点证据说明沃克特先生和文森已经从丢失的木料里得到他们应该得的那份钱。”

‘“是吗?”我说,“还有呢?”

‘“还有就是我会去告诉沃克特先生他最好——”

‘“再说一遍,”我说,“说得慢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