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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识课的男子站起身。

屏幕上投影出照片,大厅里顿时鸦雀无声。

照片中是一具全裸的尸体。幼小单薄的身体,仰面躺在瓦楞纸板上。双目紧闭,全身苍白,毫无血色,看上去就像睡着了一样——然而,下半身有些许异样之感。生殖器部位有鲜红的印迹。片刻之后坂口才意识到,本该在那儿的性器官不见了。

“请说明一下吧。”里田催促道,鉴识课刑警开口。

“嗯,正如大家所看到的,尸体的性器官被切掉了。凶器类型还在分析中,但从伤痕推测,应是极其锋利的刀具。此外,肛门黏膜有擦伤,无生活反应[2],法医判断死后曾受到性侵。肛门内及体内未检出体液类物质,但检出了甘油、丙二醇等有润滑作用的物质,由此看来,凶手实施性侵时很有可能使用了避孕套。”

真是令人恶心的案件。坂口朝旁边座位扫了一眼,发现谷崎紧抿双唇,正直直地盯着画面。

“推定死亡时间为傍晚七点到八点,死因为颈椎压迫。从无生活反应这点来看,应该是死后对尸体实施了破坏。除性器官丢失外无其他外伤,也没有反抗的痕迹。周身没有血迹,法医推测尸体遭到破坏后,不只身体表面,连手脚的指甲缝都用刷子类的东西仔细清洗过。此外,在死者全身的皮肤上检出了一种物质,分析成分后发现是稀释过的漂白剂。”

“漂白剂?”里田皱眉反问。

“嗯。就是一般家用的氧系漂白剂。我们推测是凶手清洗尸体之后再用其进行擦拭。”

破坏尸体,清洗尸体,再用漂白剂擦拭?想象着凶手默默清洗男童尸体的画面,坂口感到脊背发凉。

“有什么线索吗?”

听到里田的询问,坂本忙摆正姿势,似乎不愿漏听。

“这个啊,没在尸体上发现体毛和纤维之类的线索。至于唾液、精液、汗水等,恐怕都被漂白剂擦掉了。尸体上只有现场周边的泥土和草。哦对,盖在尸体上面的纸板貌似是就近捡的,里边的泥土成分与周围一致。

“现场周围没有血迹,我们推测是在别处完成绞杀、损害尸体后,再运到此处的。另外没有找到被切割下来的性器官。汇报完毕。”

鉴识课的男人放下麦克风坐下,大厅被凝重苦闷的气氛笼罩。

令人毛骨悚然的案件。

通常尸体上都会隐藏某种提示——凶手的毛发、体液、皮屑、服装纤维等。但这次的凶手极其小心,脱下了死者的外套和内衣,洗净其身体后还仔仔细细地用漂白剂擦拭干净,之后再抛尸。也正因如此,性器官被切下的伤痕才如此鲜明。

“目击者情况呢?”里田环视大厅,问道。

一位刑警站起身。

“我们走访了附近的住户,想看看除了作为尸体发现者的那名女性之外,是否还有其他人曾到过现场周围。但目前为止还没找到。”

“明天起搜查员人数会增加,以河流沿岸为主,扩大搜查范围。”

听了里田的话,刑警们一齐颔首领命。

“接下来是受害者父母的情况。”

里田催促着,负责调查受害者父母的刑警起身。

“死者父亲三十二岁,是江户川区某工务店的职员,该店主营住宅和店铺翻新业务。年收入四百三十万日元。母亲二十九岁,全职主妇。从孩子失踪到目前为止,未收到任何可疑的电话或信件。”

“之后我会指派人员继续调查这二人的交际圈和金钱方面是否有纠纷。特别要重点调查父亲的女性关系。彻查仇杀的可能性。话说,父母有不在场证明吗?”

近些年,只要涉及孩子的案件,最先被怀疑的就是父母。世道真的越来越无可救药了。

刚才那位刑警接着回答。

“母亲拨打一一〇报警后,让住在神奈川的妈妈过来在家等候,同时联络同一幼儿园的其他家长,分头寻找由纪夫。由于她惊慌失措,身边便一直有人陪着。父亲周六去上班了,得知孩子丢了以后马上离开公司,傍晚七点到家。然后联系了孩子母亲,出去寻找。似乎是去了公园等由纪夫常去的地点寻找。”

“一个人吗?”

“貌似是。”

“回家之前一直在公司?”

“好像还外出去拜访过客户。”

参与了例行询问的刑警们的表情都透出紧张。

不能排除凶手是父亲的可能性。

但就算要实施性侵,为什么还特意将孩子杀害呢?

动机是什么?

仿佛怀着某种执念将尸体洗得干干净净。切掉的性器官。还有利用抛尸现场周边的物品遮盖尸体。犯罪现场不留一丝线索。做得如此周全。

凶手的轮廓,难以勾勒——

“搜查刚开始,会有一段艰苦的日子,但我们一定要尽早找到凶手!听明白了吗?”

里田双手“砰”地砸在桌子上给大家打气,之后便结束了搜查会议。或许是因为紧张,他也面色苍白。

搜查本部成立还不到一天,能搜集到的信息也就这么多。但是……一种无法言喻的不安萦绕在坂口胸口。

这个案子肯定会成为大案。

普通的方法行不通。凶手可能会继续犯罪——

多年的经验让坂口有这样的预感。

马上就要入冬了,可他还是真切地感觉到有冷汗从后背滑落。

注释

[1]日本职位之一,一般在课长之下,日本警署内与副警部相当。

[2]生活反应是指机体在生前,即机体的循环和呼吸机能存在时受到刺激后发生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