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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哪里,是老师您指导得好呀。”

妈妈这话接得十分到位。妈妈是个开朗大方的人。升学志愿面谈就在融洽的氛围中结束了。

“这之后有事吗,一起回家?还是找个地方喝喝茶?”

妈妈穿着绿色的客用拖鞋,似乎走得很艰难。

“今天要打工。”

“啊,这样啊,太勉强自己可不行啊。差不多也该认真准备考试了吧。”

“我知道。”

“嗯,我也去趟太阳超市吧。今天肉类特价吧?”

“我都说了别在我打工的时候去!”

真琴属于那种工作时若是家人来会比较在意的类型,所以会拜托母亲,让她岔开自己上班的时间来超市购物。不过两人也会不时斗嘴逗趣,妈妈故意说“我去看看吧”,真琴慌忙回应“说了不要啦”。可是今天不小心语气重了,真琴是真的抑制不住焦虑和急躁了。

“哟,什么嘛,我这不是在开玩笑嘛。”妈妈有点窘迫地笑着,“怎么了啊,发生什么事了吗?”

“都说了什么事都没有。”

这时远处有人喊“真琴”,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只见桃子正站在面谈室门口挥手。桃子的母亲站在旁边,朝这边点头行礼。“啊,您好。”妈妈也微微低头。然后桃子和母亲就走进了面谈室。

“桃子的面谈也是今天啊。一段时间没见,变成熟了啊。或许是因为头发长了。之前来咱们家时头发才齐肩吧?桃子选的什么课程啊。”

“和我一样啊,国立公立方向。”

“哦,这样啊,我还以为她肯定会选私立方向呢。难道是受了真琴的影响?”

“可能吧。”

“关系很好呢,你们俩。桃子的妈妈也很开心呢,说多亏了真琴,桃子现在也爱学习了。她说之后想让桃子继承家业。她们家经营了一家有机食品公司吧,真厉害啊。今天还特意请假过来了。就算要照顾工作,孩子的事也总是最优先的,真是母亲的典范啊。”

妈妈很钦佩般地叹了口气。但真琴决定无视这一话题。

“妈妈也想工作育儿两不误啊。今天被真琴你这样对待,妈妈都没自信了。”

她灰心地说,还扫了一眼真琴。

“不是,我也没……”啊,真琴叹了口气,“我语气重了,对不起。”

妈妈笑了。

“没事的,没关系。真琴没有什么烦心事就行了。”

妈妈的声音饱含爱意,充满温暖。真琴咬住嘴唇,听着这声音。

要是被捕——所作所为都被曝光的话,这么温柔的妈妈会怎么做呢?

“所以啊,要是有什么事,妈妈希望你别有顾虑,来跟妈妈商量。母亲总会站在自己孩子这边的,真琴你能理解吧?”

真琴更抬不起头了,没有信心正视妈妈的脸——

“那我先回去了,好吗?”

妈妈爱怜地用双手包住真琴的手。

已经夺去两个男孩子性命的,真琴的手。

目送妈妈离开后,真琴去了社团教室。今天是升学志愿面谈的日子,因此没有社团活动。离打工还有一点时间,真琴想独自待一会儿。

推开门。空无一人的教室里弥漫着沉寂的空气。真琴在教室中央的长椅上坐下,看着灰尘在从窗户照进来的光柱中飞舞。

说不定马上就要跟这间教室告别了。普通的高中生活,平和的家庭——所有这些或许都会在近期失去……真琴重重地叹了口气,用手抱住了头。

兜里的手机发出震动。掏出来一看,是妈妈发来的信息。

“刚才对不起,我多嘴多舌的。只要真琴幸福就好。”

明明只是一条普通的信息,真琴的眼中却涌出了滚烫的泪滴。在无人的教室中,真琴放任自己的泪水流了片刻,之后开始搜索新闻。之前一直尽量避免检索相关消息,但现在真琴想知道详细的信息。

“蓝出市”“幼童”“杀害”。

输入这几个关键词后,屏幕中显示出一排结果。震撼的标题让真琴倒吸一口凉气。

“这次手指也被切断 蓝出市幼童连环杀人案”。

——怎么回事?

真琴用颤抖的手指点开这条新闻。画面展开,新闻内容呈现在眼前。

“第二名受害者三本木聪小朋友(五岁)的尸体在市内的白田医院被发现。警方认为凶手与矢口由纪夫案为同一人,正在展开搜查。遗体全裸,有被性侵的痕迹,另外性器官和十根手指被切断。”

手指被切断。

所以,留有皮肤组织和血液的指甲才没被发现——

全身忽然脱力,真琴瘫在了长椅上。

脑中闪出那个无法避免的问题。

是谁?

那时周围确实没有人。可某人却顺利地找到了聪的尸体,奸尸,然后这次还切断手指带走了。从弃尸到警察开始巡街,这之间应该没有那么久的时间。

对方是如何知道聪被杀害的?又是如何知道弃尸地点的?还有……为什么要切断手指?

真琴想象出一个男人的形象,他不知从何处来,在男孩的尸体前发情、欢欢喜喜地行污秽之事。真琴觉得毛骨悚然。

可是,必须要感谢这家伙。

多亏了他,我才逃脱了危机。

无论是谁,无论其目的是什么,总之幸运之神眷顾了我。

真琴低声笑了。

天助我也。果然,我做的事情是没有错的——

这时敲门声响起。真琴一瞬间身体僵硬。门开了,是绵贯。

“啊,什么啊,原来有人先来了一步啊。”

绵贯大步走进来,径直走到了墙边。

“都是灰尘啊。窗户打开吧。啊,门也打开吧。”

一打开门窗,就有舒服的风拂过。有学生从窗前经过。或许是看见熟人了,绵贯抬起手,“嘿”地打了声招呼,然后一屁股坐在长椅的另一头。

“咱们想的一样吧。面谈日,不知怎么有点拘束呢。走到哪儿都能看见学生家长。真琴你已经谈完了吗?”

“嗯,刚才谈了。绵贯呢?”

“刚结束。啊,老师说我要是想上国立和公立大学,必须得再加把劲儿才行。”绵贯挠着头说。

“没问题的,绵贯你。”

“嗨,只能硬着头皮上了。爸爸和妈妈知道我想当护理师后都挺开心的。”

“是吗?”

“嗯啊。他们貌似觉得自己的工作得到了我的认可。我真孝顺啊。”

啊哈哈,绵贯不好意思地笑了。

“对了,周末抱歉啦,大赛前突然请假。我跟爸妈去参加终末期医疗研讨会了。他们跟我说,应该从现在就开始学习这些,很重要。”

“是吗,真厉害啊。”

“特训项目都搞定了吗?我没在,大家是不是都松懈了啊?”

“没问题。啊,女社员们应该都很想你吧。高一的学生们啊,几乎都是为了绵贯你才加入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