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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带着这种愉快的心情,他回到了办公室,也同样在这种愉快的心情下,他接起哈勒姆打来的电话。

“布莱尔先生吗?”哈勒姆说,“我现在在玫瑰皇冠酒店,恐怕要跟你说个不好的消息,格兰特探长在这儿。”

“在玫瑰皇冠酒店?”

“是的,而且他还带了法院的执行令?”

罗伯特的脑子忽然停止了运转。“搜查令吗?”他呆呆地问。

“不是,是拘捕令。”

“不可能!”

“恐怕是真的。”

“但他不可能有!”

“我知道,这会让你有点震惊。我承认,我自己也从未预料到会是这样。”

“你的意思是他们已设法找到了证人——?一个佐证证人?”

“他们有两个。这个案子已经立案并移送法院处理了。”

“我简直无法相信。”

“你是过来这里,还是我们去找你?我想你可能想出来跟我们会面。”

“去哪儿?哦,是的,是的,我当然要去。我现在就过去玫瑰皇冠酒店。你们在哪儿?大厅吗?”

“不,我们在格兰特的房间。五号房,平开窗面向街道的那间——就在酒吧上面。”

“好的,我马上过去。另外……”

“什么?”

“是对两个人的拘捕令吗?”

“是的,两个人。”

“好的。谢谢你。我马上过去。”

他坐了一会儿,平复下自己的呼吸,努力保持镇静。纳维尔因公出差了,不过他在任何时候都不会有太大的帮助。罗伯特站起身来,拿起帽子,走向“办公室”的门口。

“赫塞尔廷先生,辛苦你了。”他说,在年轻员工面前他总是用这种礼貌的客套话;老赫塞尔廷跟着他来到大厅,走向阳光普照的门口。

“蒂米。”罗伯特说,“我们有麻烦了。格兰特探长从总部过来,还带了拘捕令,要逮捕法兰柴思的人。”即使他在说着这些话,也无法相信事情真的发生了。

显然,老赫塞尔廷先生同样无法接受,他目瞪口呆,许久说不出话来,苍白的双眼惊慌失色。

“有点儿震惊,是不是,蒂米?”他不应该期望从这个瘦弱的老员工身上得到什么法律建议。

尽管他满脸都是震惊的神情,年迈的身体也瘦弱不堪,但赫塞尔廷先生毕竟还是一名专业的法务助理,对罗伯特的法律建议迟早会有的。然而过了许久,他才回过神来。

“拘捕令。”他说,“为什么是拘捕令?”

“因为没有它,就不能逮捕任何人。”罗伯特有点儿不耐烦。难道老蒂米快不能胜任他的工作了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她们被指控的是轻罪,又不是严重刑事犯罪。他们肯定可以发传票的,不是吗,罗伯特先生?没必要逮捕她们,是不是?那只是个轻罪呀。”

罗伯特没想到这一点。“发传票传讯出庭。”他说,“是啊,为什么不这样呢?当然,若他们真想逮捕她们,那也没什么能够阻止。”

“但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像夏普母女那样的人是不会逃走的,而且在等待出庭期间,也不会造成进一步的伤害。是谁发的逮捕令,他们有说吗?”

“没,他们没说。真是非常感谢,蒂米,你就像一杯烈酒,瞬间让我清醒。现在我必须过去玫瑰皇冠酒店——格兰特探长和哈勒姆在那儿——去面对这一现实。现在也无法提醒法兰柴思的人,她们的电话还是不通。我得过去被格兰特和哈勒姆牵着鼻子走了。而就在今天早上,我们还以为已经开始看到了希望的曙光。纳维尔回来后你最好告诉他一下,好吗?而且还要阻止他因一时冲动做出的任何蠢事。”

“你又不是不知道,罗伯特先生,我从来就没能阻止过纳维尔先生做任何他想做的事。虽然在我看来,他上个星期出奇的清醒冷静,我是说隐喻意义上是这样的。”

“希望他能够继续保持。”罗伯特说着,走向阳光明媚的街道。

现在是下午时分,玫瑰皇冠酒店一片死气沉沉,他穿过大厅,走上宽阔的矮楼梯,中间没有遇到任何人,然后敲了敲五号房的门。格兰特,一如既往地平静有礼,打开门让他进来。而哈勒姆,隐约带着不快的神情,靠在窗前的梳妆台上。

“我知道你没料到会是这样,布莱尔先生。”格兰特说。

“是的,我没料到。坦白说,这让我非常震惊。”

“请坐。”格兰特说,“我不想让你着急。”

“哈勒姆警探说,你们获得了新证据。”

“是的,而且我们认为是确凿的证据。”

“我可以知道是什么吗?”

“当然可以。我们有一个证人,说他看到贝蒂·凯恩在公交车站被那辆车接走了——”

“是被‘一辆车’。”罗伯特说。

“是的,如果你非要这么说,被‘一辆车’——但其描述跟夏普家那辆车完全吻合。”

“英国有上万人都可以去这样做证。还有什么吗?”

“还有那个从牧场来的女孩,曾每周一次去法兰柴思帮忙打扫卫生,她将宣誓做证,她曾听到从阁楼里传来尖叫声。”

“‘曾’每周一次?现在不去了吗?”

“自从凯恩事件传得沸沸扬扬之后就不再去了。”

“哦,明白了。”

“这些证据本身不是很有价值,但对于证明那女孩的故事却至关重要。比如说她确实错过了拉伯洛到伦敦的巴士。我们的一个目击证人,说他看到那辆车在半英里外经过,过了一会儿,等他能看清公交站牌的时候,就看到了那个女孩在等车。那条路又长又直,就是那条穿过曼舍尔的伦敦路——”

“我知道,我知道那条路。”

“好的。而且,当他跟那个女孩仍有一段距离的时候,他看到那辆车在她旁边停下,看到她上了车,还看到那辆车把她带走了。”

“没看到开车的人吗?”

“没有,距离太远了。”

“还有,那个从牧场来的女孩——她是自愿说出听到尖叫声的吗?”

“不是跟我们说的。她跟她的朋友谈到过,我们根据这一线索找到她,发现她很愿意为那个故事出庭做证。”

“在贝蒂·凯恩被绑架的消息传开之前,她就跟朋友提到这件事了吗?”

“是的。”

这是出人意料的,着实让罗伯特大吃一惊。如果这是真的——那女孩在夏普母女还没陷入任何麻烦之前就曾提到过尖叫声——那么,仅这一个证据就足以定罪。罗伯特站起身,在窗前焦躁不安地踱来踱去。这时他想起了本·卡利,心中满是妒忌:本不会像他这样厌恶现在的局面、没有足够的信心而又茫然不知所措;本会把这件事情处理得得心应手,他会欣然接受出现的任何问题,并且始终抱有战胜当局权威的希望。罗伯特隐约意识到,自己对当局权威根深蒂固的敬重,对他来说并不是有利的资产,而是一种障碍。他需要具备本的那种自然信仰,即当局权威并不是不可战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