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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两种人,”她说,“会悄无声息地开车过来。一种是百万富翁,另外一种则是警察。既然我们没有一个熟人属于前者——而且近来突然与后者的联系日益频繁——我猜,一定是我们的熟人来了。”

“恐怕我这次比平时更不受欢迎,夏普太太。我是来给您和夏普小姐送传票的。”

“传票?”玛丽恩很是不解。

“周一早上到警察法庭就诱拐和殴打这一指控出庭答辩的传票。”显然,哈勒姆宣布这件事的时候并不愉快。

“我不信。”玛丽恩缓缓地说,“我不相信。你的意思是,你们因这件事而指控我们?”

“是的,夏普小姐。”

“怎么会呢?为什么是现在?”她转向罗伯特。

“警方认为他们获得了他们所需要的佐证证据。”罗伯特说。

“什么证据?”夏普老太太问,首次作出反应。

“我认为,最好还是先让哈勒姆警探把传票交给你们,他离开后,我们可以再详细讨论目前的形势。”

“你的意思是,我们必须得接受传讯?”玛丽恩说,“出席公开法庭——我母亲也得出庭——去接受——接受那样一件事情的指控?”

“恐怕别无选择。”

她似乎因他如此简短的回答而有些惊慌,同时又对他的坐视不管感到气愤。而哈勒姆,当把文件交给她的时候,似乎感觉到那种气愤也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我想我应该告诉你,以免他不说,今天要不是有布莱尔先生在,结果就不是单纯的一张传票了,而是逮捕令;而且,今晚你们也不会舒服地睡在自己床上,而是在牢里度过一夜。不必麻烦了,夏普小姐:我自己会出去。”

罗伯特看着他离开,想起他第一次出现在那间客厅时,夏普老太太对他是如何冷落怠慢,现在双方总算各扳回一局。

“是真的吗?”夏普老太太问。

“千真万确。”罗伯特说,还告诉她们格兰特这次过来,就是来逮捕她们的,“但是你们免于被捕,应当感谢的人不是我,而是办公室的赫塞尔廷老先生。”然后他描述了那位老员工是如何对这种法律事务做出机智的反应。

“那他们认为他们获得的新证据是什么?”

“他们确实是有。”罗伯特冷冷地说,“这一点我们必须承认。”他告诉她们,那个女孩在通过曼舍尔的那条伦敦路被人接走。“这只不过证实了我们一直的猜测:她离开榭丽尔大街后,假装回家,而实际上是去赴约。但另外一个证据要严重得多。你曾跟我说过,从牧场过来的一个女人——还是女孩,一周过来一天为你们打扫卫生。”

“是萝丝·格琳。”

“我知道,自从流言传开以后,她就没再来过。”

“自从流言——你的意思是说贝蒂·凯恩的故事?哦,那件事情没曝光之前她就被解雇了。”

“解雇?”罗伯特惊讶地说。

“是啊。你为何如此吃惊?根据我们的经验,解雇家庭女佣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

“话是没错,但在这个案子里,可能没那么简单。你们为什么解雇她?”

“偷窃。”夏普老太太说。

“我们的钱包随手放在那里,她就会偷偷地从里面拿走一两先令。”玛丽恩补充说,“但因为我们太需要女佣帮忙了,于是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把钱包收好,不让她看到。有时她还会偷一些比较好拿的小东西,比如袜子什么的。后来,她把我戴了二十年的手表给偷走了。因为要洗一些东西,我就把手表摘了下来——你知道,肥皂泡沫会溅到手臂上——当我再回去找时,它就不见了。我去问她,但她当然说‘没看到它’。实在是太过分了。那只表已成为我身体的一部分,就像我的头发或指甲一样重要,却再也找不到了,因为我们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是她拿走的。但她走了之后,我们商量了一下,于是第二天早上就步行到牧场,就说不再需要她过去帮忙了。那天是星期二——她一般都是星期一过来——就是那天下午,我母亲已经上楼休息,接着格兰特探长就来了,贝蒂·凯恩也在他的车里。”

“哦,我知道了。那你们在牧场通知她被解雇的时候,还有其他人在场吗?”

“我不记得了。好像没有,她不是那个牧场的人——我是说她不是斯特普尔斯家的人,他们家的人都很友善。她是那里的一个工人的女儿。我只记得,我们在他们村舍外遇到了她,就顺便告诉了她被解雇的事情。”

“那她有何反应?”

“她满脸通红,看起来怒气冲冲的样子。”

“她的脸一直红到耳根,愤怒得像只雄火鸡。”夏普老太太说,“为什么问这些?”

“因为她将宣誓做证,说她在这里做工的时候,听到从你家阁楼里传出尖叫声。”

“她确实做得出来。”夏普老太太沉思着说。

“更糟的是,有证据显示,在没有任何有关贝蒂·凯恩事件的传闻之前,她就提到了尖叫声。”

这句话让大家陷入深深的沉默之中。再一次地,罗伯特发现这栋房子是多么安静而又死气沉沉。甚至壁炉架上的法国钟表也毫无声响。窗户上的窗帘随风无声地来回摆动,如同播放无声电影一样。

“那,”最后玛丽恩说,“那就是人们所谓的出其不意吧。”

“是的,的确如此。”

“对你来说,也是出其不意的打击吧。”

“对我们,是的。”

“我不是指工作上的。”

“不是指工作?那是什么呢?”

“您面对的是,我们一直在撒谎的这一可能。”

“真是的,玛丽恩!”他不耐烦地说,甚至都没意识到这是第一次用名字而不是姓来称呼她,“我所面对的,如果有的话,也是在你们的话和萝丝·格琳朋友的话之间做出选择。”

但她似乎并没在听他讲,“我希望,”她激动地说,“哦,我多希望有一个小的、只是一个很小的能够支持我们的证据啊!她安然无事——那个小丫头片子逃脱了一切,一点事儿也没有。而我们一直坚持说‘那不是真的’,却没有任何办法证明。所有的一切都是负面的、不确凿的,一切都是无力的否认。所有的事情都联合起来支持她的谎言,却没有任何证据能够帮助证明我们的清白,一丁点儿也没有!”

“坐下,玛丽恩。”她母亲说,“发脾气也改善不了现在的局面。”

“我可以杀了那个小丫头,我可以杀了她。天哪,我可以两天折磨她一次,整整折磨她一年,然后新的一年再重新开始。一想到她对我们所做的事,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