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吉夫斯大显身手(第2/3页)

“嗨!”对方回答。

“梅宝,”炳哥说,“这位是伯弟·伍斯特,我哥们。”

“幸会,”她说,“天气真好。”

“是啊。”我回答。

“瞧,我打了这条领带。”炳哥说。

“配你帅呆了。”那姑娘说。

个人来说,要是谁说那条领带很配我,我一定愤然起立给他们一巴掌,不分男女老少。但这可怜的炳哥却心满意足飘飘然起来,还露出一副傻笑,令人发指。

“好啦,今天吃点什么?”那姑娘唱起生意经来。

炳哥虔诚地研究起菜单。

“一杯可可、一份小牛肉火腿馅饼冷盘、一块水果蛋糕,外加一只蛋白杏仁饼。你也一样来一份,伯弟?”

我瞪着他,一阵反胃。身为多年的朋友,他居然还以为我会拿这种东西侮辱自己的肚皮,真是伤感情。

“要不,来点牛肉腰子布丁,配一杯酸橙汽水怎么样?”炳哥问。

唉,爱情能叫一个人面目全非,想来真叫人心寒。眼前这位仁兄居然这么随随便便地念叨什么蛋白杏仁饼、酸橙汽水,遥想当年那些快活的日子里,我曾亲眼见他在克拉里奇吩咐领班如何如何准备“美食家浇汁蘑菇炸鳎鱼”,还说要是做得有一丁点不到家,他准保原样扔回去。可悲、可叹啊!

我看着菜单,觉着每样都像是波吉亚家族某位心狠手辣的家伙特别准备来招呼眼中钉的,看来看去也只有黄油面包卷和小杯咖啡勉强可以接受,于是就点了这两样,梅宝记下就走了。

“怎么样?”炳哥陶醉地问。

我觉着他这是想问我对刚才这位投毒女子印象如何。

“挺好的。”我回答。

他看似不大满意。

“难道你不觉得她是你这辈子见过的最动人的姑娘?”他神往地说。

“哦,可不是!”我全为息事宁人,“你们怎么认识的?”

“在坎伯威尔区的募捐舞会上。”

“你怎么跑到坎伯威尔区的募捐舞会上去了?”

“你家的吉夫斯问我愿不愿意买两张票,给什么慈善活动募捐的。”

“吉夫斯?我还不知道他有这爱好呢。”

“啊,估计他偶尔也得放松放松吧。反正他去了,而且那舞步好得跟什么似的。我一开始还不太想去,后来觉着不如凑个热闹。哎,伯弟,想想我差点错过呀!”

“差点错过?”我被他说得有点摸不着头脑。

“梅宝啊,你个笨蛋。要是我没去,就不会遇见梅宝啦。”

“啊,哦。”

炳哥开始大发白日梦,回过神来以后立刻狼吞虎咽馅饼和杏仁饼。

“伯弟,”他说,“给我点意见。”

“尽管说。”

“其实也不是问你的意见,问了也白问。我是说,你是个不折不扣的笨蛋,是吧?我这么说你可别往心里去。”

“没没,我懂。”

“我是想让你把这事说给你家吉夫斯听听,看他有什么建议。你不是常跟我说,他帮你各路朋友摆脱了麻烦吗?据你的话看来,他可是府上的智囊。”

“他从来没叫我失望过。”

“那我的事就全拜托他了。”

“你什么事?”

“我的问题。”

“你什么问题?”

“哎呀,你这个可怜的呆子,问题当然是我叔叔啦。依你看,我叔叔对这事会有什么反应?要是我突如其来地告诉他,他准保在壁炉地毯上抽筋。”

“情绪不太稳定,啊?”

“反正得想个办法,叫他先有点心理准备,然后再放消息给他。有什么办法呢?”

“啊!”

“你这句‘啊’可真帮了大忙!瞧,我的经济来源全靠他,要是他断了我的生活费,我可就吃不了兜着走啦。所以呢,你把这事一五一十地说给吉夫斯,看他能不能张罗张罗,弄个大团圆结局。跟他说我的未来全掌握在他手里什么的,要是我做了新郎,叫他放心,我一半的天下都是他的。嗨,就说十镑吧。看在十镑的份上,吉夫斯会绞尽脑汁吧?”

“自然。”我回答。

炳哥想把吉夫斯卷进这种私人问题,我倒是一点也不奇怪。我自己要是有什么大灾小难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找吉夫斯。鉴于过去的种种,我知道他这家伙脑筋灵光,尽是些聪明点子。要说谁能帮可怜的炳哥解决问题,那就是他了。

当天晚饭后我就把事情讲给他听。

“吉夫斯。”

“少爷?”

“你这会儿忙吗?”

“不,少爷。”

“我是说,你这会儿没什么安排吧?”

“没有,少爷。通常我习惯读一些有益身心的读物,但少爷若是需要效劳,我随时可以将安排推后,或者彻底取消。”

“那好,我想听听你的意见。是关于利透先生的。”

“不知少爷指的是利透家年轻的先生,还是他的叔叔,住在庞斯比花园街的利透老先生?”

吉夫斯好像无所不知,太不可思议了。我和炳哥差不多从小混到大,可就连我也没听说过他叔叔具体住哪儿。

“你怎么知道他住在庞斯比花园街?”我问。

“我和利透老先生的厨子相交甚密,少爷。实话实说,我们之间有个默契。”

不得不说,我有点震惊。不知为什么,我从来没想过吉夫斯也会考虑这事。

“你是说你们订婚了?”

“或许也可以这样描述吧,少爷。”

“啧啧!”

“她厨艺出神入化,少爷。”吉夫斯好像觉得应该解释一番似的,“少爷刚才说利透先生有什么事?”

我把细节一一道来。

“事情就是这样,吉夫斯。”我说,“我觉着咱们得帮一把手,叫炳哥过了这个难关。跟我说说,利透老先生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性格有些与众不同,少爷。自从退休之后,他便闭门隐居,如今几乎专门以满足口腹之欲为乐。”

“是个馋鬼,啊?”

“这样形容或许不甚恰当,少爷,这种人通常是被称作‘美食家’的。他对于饮食异常讲究,因此也非常看重沃森小姐。”

“那个厨子?”

“是,少爷。”

“这样嘛,我看咱们最好的办法就是某天晚餐后把炳哥送去见他。吃饱了好说话什么的。”

“问题在于,此刻利透老先生犯了痛风正在节食。”

“这么看来倒是难办了。”

“未必,少爷。依我之见,利透老先生的不幸或许正可以化为利透先生的好运。前天我刚巧和利透老先生的男仆闲聊,他说,如今他的主要责任就是晚上读书给主人听。如果是我,少爷,就会建议利透先生主动去为叔叔念书。”

“你是说借此表示孝心?用善举打动这位老先生?”

“这只是部分原因,少爷,不过主要还在于利透先生的阅读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