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1 波西娅·凯恩(第4/31页)

混账男孩子和男人上瘾者匿名小组。

原谅她吧,上帝呀。因为这个傻里傻气的小美人根本不知道和她上床的是个什么人。

“不用了,就待在那儿别动,”我告诉卡丽熙,“我很快就要走了。你可以听听肯的呼噜声,醒来之后瞧瞧他在做完爱后大便。他根本就不可能认真地冲水,他甚至都懒得把门关上。他可是个国宝,我告诉你。”

“波西娅,”肯说,“难道我们就不能谈一下这件事吗?这就是最大的问题。我们之间连交流沟通都没有了!”

我又笑了,不过这次只是暗自窃笑。

“和你一起还是很开心的,肯。”我说完,伸出了手,仿佛我们刚刚打完一场耗时十年、让人筋疲力尽的网球比赛。

“波西娅,承认吧。”肯回答,他完全赤裸着,伸出摊开的手掌做着手势。他那被卡丽熙体液包裹的小家伙已经缩了回去,如同一只乌龟的脑袋,收进由渐渐灰白的阴毛做成的龟壳里。我还以为在和少女约会之前他会把毛剃干净呢。他说:“我们之间出问题到现在已经很长时间了,我有生理需求的。你却没有,好吧,我只是——”

“确实如此。”我打断了他,在他说出这全是我的错之前。说我应该多跟他做爱。说是我不够好,不是他多年之前想象的那种女人。我竟敢变老!不再拥有18岁少女的身体和性欲,却还想要比他那花花公子的生活方式更加真实和有意义的东西。对于岁月流逝,我应该感到羞耻。虽然我离18岁已经有20多年了,遇见他的时候也早就过了少女的年纪。我抽回了手,“没错。”

“经济方面我会照顾你的,别担心。你知道我不是那样的坏男人。”

“我可不是妓女,肯。谢谢你了。”

“这么说你不生我的气?我们还是朋友。”

朋友。

真让人难以置信。

目睹他和一个少女上床之后,我还得照顾他的脆弱感情。

我瞧了瞧卡丽熙,她已经把被子拉到鼻子上了。她躲在后面,正像丘比娃娃(34)一样睁大眼睛,饶有兴致地望着我们,好像我们俩是一部现场直播的肥皂剧。

中年的和可悲的。

我们男人的背叛。

波西娅·凯恩真是个上了年纪的傻瓜。

“其实我很快乐,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我很快乐。去死吧你!竟敢背着我出轨,一而再、再而三地出轨。不过也很感谢你。你也是,”我对卡丽熙挥了挥手说,“谢谢,去死吧!”

她点了点头,但看上去却很困惑。

“E.T.打电话回家。”我又用E.T.的声音说了一遍,用食指指着肯的鼻子。

他朝我眯起眼睛,把头一歪:“你没打算真的开枪打我,对吗,宝贝?想想我们经历过的一切。我们一起过了些好日子的,你和我。我们在心底会永远爱着对方的,你就承认吧。是不是?”

我真的相信他很在乎这个答案——对他来说重要的是,认为我仍旧用某种依赖的、顺从的、女儿一般的方式爱着他,并且会始终如此。

直到永远。

他想成为我感情的皮条客——我心灵的所有人。

我决定杀死属于他的记忆,不管要花多长时间。

忘掉肯·休姆斯。

删除他。

从整整十年的依赖之中复原。

我可以找到更好的男人。

当你是从所有男人中绝对的最后一名开始找起的时候,要找到更好的应该也不会那么难。

“再见,肯。”我张开手,用巴掌上的骨头狠狠拍了一下他潮湿的下体,“击个掌。”

他弯下腰去,说我是个该死的泼妇,随即跪倒在地。

我似乎听见卡丽熙假装高兴地尖叫起来,好像她忽然之间骑上了一辆水上摩托艇,裸露的双臂环抱着一位橄榄球运动员雕塑般健美的腹肌——这幅画面,我真的在一个畅销腋下除臭剂品牌的电视广告里见到过。

这就是我们生活的世界。

卡丽熙又在演戏了,为了取悦男人扮演一个非真实的自己。

像这样的女孩子当真是有的,我心想。她们真的存在。像肯这样的男人,对这些伪装怎么看都看不够。而这个游戏我却已经玩得太久。

“该死的人生,”我说,“去死吧。去死吧你,肯·休姆斯。一切都去死吧!”

然后我就离开了。

2

“我不该从大学退学的。”我对平时一直为我开车的司机阿方索说。我正坐在豪华轿车的后座上。直接从一个小小的一人份酒瓶里一口一口地抿着“雷司令”(35)。他穿着普通的黑色西装,系着窄领带,用光滑又稳健的杏仁色双手抓着方向盘,一如既往似一尊坚忍的雕像。“你知道一个没有大学学位的女人要养活自己有多难吗?”

“我对大学一无所知,对女人的了解就更少了,凯恩夫人,”阿方索回答,眼睛始终盯着路,“我只管开车。”

我大口灌下小瓶子里剩下的酒。“我的平均成绩不够高,没法继续领奖学金。我的文学和写作课得分很高,可是专业之外那些愚蠢的其他必修课——我是说,为什么我在大学里还要再上化学课呢?记住元素周期表?我倒情愿用美工刀把我的右眼给剜出来。我想当个作家,不是科学家。他们还打算撵我走。我!我的平均成绩在3.3上下,同时每星期还要在美食广场上20个小时的班——拖地板、炸食物,让人毛骨悚然,年纪大我一倍的门房‘老头儿维克托’不停地调戏我,说些变态的话,像是‘我有一张皮沙发,光着身子坐上去很舒服’之类的。我一直在克服那么多的困难,然而我却是那个被留校察看的人!为什么在生活这辆豪车上,有些人是开车的,有些人是坐车的,阿方索?你解开这个谜了吗?”

“没有,”阿方索回答,“我没解开。”

“我大学一年级的室友就是个坐车的。她大概只有2.5左右的平均成绩,可是没关系,因为她的爸爸是个律师,能出钱替她打点一切。噢,我太讨厌凯西·雷蒙德了!名牌衣服,高档化妆品。她这种类型的人你都开车载过100万次了。她早上要花一个半小时才能打扮好。每次太阳一升起来,我们的寝室就成了美容院。她甚至还有辆车,在18岁的时候!一辆崭新的沃尔沃!你能想象吗,阿方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