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第3/3页)
“正是。”
“如果现在,为了布尔能先生所谓的宗教偏好,在这节骨眼上要求你建一座绞刑台,对整个惩治系统而言,是不是一种负担?”
理事长长吐一口气:“并不是负担那么简单。处决日期迫在眉睫,天杀的,根本不可能办得到。”
“为什么?”
“法律要我们以毒药注射处决布尔能先生,经过这么久的准备,现在我们终于有了能力。如果要我在最后一分钟随便地盖一座绞刑台,不论是以个人或者职业的观点,我都觉得不妥当。”
“玛吉,”薛低喃,“我想,我要吐了。”
我摇摇头:“吞下去。”
他把头靠在桌上。运气好的话,会有善良的人以为他在哭呢!
“如果法庭命令你盖一座绞刑台,”葛林雷夫问,“布尔能先生的处决将会延期多久?”
“大约半年至一年。”理事长说。
“受刑人布尔能,将活过预定处决的时间整整一年?”
“是的。”
“为什么这么久?”
“葛林雷夫先生,你谈的是在运作中的惩治系统内进行的工程,在一组工作人员进入大门开始工作前,必须先完成背景确认的工作。他们从外部带入的工具可能会造成安全威胁,我们需要警力站岗,来监督他们,确保他们不会进入不安全的区域。我们还必须确认,他们不会试图把违禁品传给受刑人。所以,倘若我们必须从头来过,对惩治制度来说,确实是一种负担。”
“谢谢你,理事长。”葛林雷夫说,“我问完了。”
我从位置上站起来,走向理事长:“你预估建一座绞刑台的花费大约是一万美元?”
“是的。”
“所以,吊死薛·布尔能的花费、只是毒药注射的十分之一。”
“正确来说,”理事长回答,“应该是110%。布鲁女士,又不是在百货商场购买一间附带保证书的毒药注射室。我不能把已经盖好的东西退回去。”
“呃,不论如何,你都必须盖这间毒药注射室,不是吗?”
“如果受刑人布尔能不是以这种方式来处决的话,就不用。”
“然而,惩治机关并没有任何毒药注射室可供其他死囚使用。”
“布鲁女士,”理事长说,“新罕布什尔州没有其他的死囚。”
提出未来可能会有其他死囚并非明智之举。没人会接受这种说法。“以绞刑处决薛·布尔能会影响监狱内其他囚犯的安全吗?”
“不会。以现在的程序来看,不会。”
“是否会侵犯到现场警官的安全?”
“不会。”
“而且,以人事层面来看,绞刑比毒药注射所需的人力来得少,对吧?”
“是的。”理事长说。
“所以,改变薛的处决方式,并不会牵扯任何安全性的问题。不论对工作人员,或对其他囚犯来说,都一样。唯一可以认为是惩治机关负担的,没错,正是用建一座绞刑台不到一万美元的花费。”
这时候,法官捕捉到理事长的目光:“你有这笔预算吗?”
“我不知道,”林奇说,“预算总是很紧。”
“法官,我这里有一份惩治机关预算复印件,可申请为证据。”我把它递给葛林雷夫、海格法官,最后是林奇理事长。
“理事长,这看起来很熟悉吧?”
“没错。”
“可以请你大声念出划线的那一行吗?”
林奇调整一下鼻梁上的眼镜。“死刑补助,”他说,“9880美元。”
“补助是指什么?”
“化学药剂,”理事长说,“以及其他伴随而来的需要。”
我敢肯定,这是他从预算中捏造出来的一条款项。“根据你自身的证词,化学药剂只花了426美元。”
“我们不知道还会有什么额外需要,”林奇说,“警方封锁、交通指挥、医药补助、额外的人事费……这是将近七十年来的第一次处决。我们的预算很保守,这样才不会在需要的时候发现短缺。”
“如果这笔钱无论如何都要花在薛·布尔能的处决上,那么,用来买硫喷妥纳,或是盖一座绞刑台,又有什么差别呢?”
“呃,”林奇结结巴巴地说,“全部还是不够一万美元。”
“没错,”我同意,“你只少了120美元。告诉我,这和一个人的灵魂同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