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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下午她都在琢磨查理说的那些有关沃尔特的话。他们当晚要去外面吃饭,他从俱乐部回来时她正在穿着打扮,他敲了敲门。

“进来。”

他没有开门。

“我直接去换衣服了,你还要多长时间?”

“十分钟。”

他没再说什么,便去了自己的房间。他的声音带着很勉强的腔调,这她昨晚就注意到了。她现在感到相当自信,她在他之前准备停当,他下楼时她已经坐在车里了。

“恐怕我让你久等了。”他说。

“没什么大不了的。”她回答,说话时还能保持微笑。

他们开车下山时,她就眼前所见品评了一两句,但他的回答很简略。她耸耸肩膀,稍稍感到有些不耐烦:如果他愿意生气,他就生吧,反正她不在乎。他们就这样开着车,一直沉默着到达了目的地。这是一场大型晚宴,人很多,菜品也很丰盛。凯蒂快活地跟身边的客人闲聊,一边看着沃尔特。他面色惨白,整张脸扭结着。

“你丈夫看上去气色不佳,我还以为他不在意这儿的炎热气候呢。他是不是工作太卖力了?”

“他工作总是很卖力。”

“我估计你很快就会离开吧?”

“哦,是的,大概要去日本,就跟去年一样。”她说,“医生说我得出去避避暑,否则身体会垮了的。”

沃尔特并没有像往常他们外出吃饭那样,时不时会朝她投去微笑的一瞥,他一直没看她。出门上车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他的眼睛回避着她,下车那会儿他出于惯有的礼貌伸手挽她时也是这样。现在,他跟坐在自己两边的妇女说着话,没有笑,只是用定定的眼神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们。他那双眼睛显得很大,在那苍白的脸上乌黑如炭,他的面孔既僵硬又无情。

他真是个称心如意的陪伴,凯蒂不无讽刺地想。

几个倒霉的女士极力怂恿着这个阴沉沉的假面人随便聊点儿什么,这让她觉得有点儿好笑。

他肯定是知道的,这一点毫无疑问,他正在生她的气。可他为什么只字不提?难道真的是因为尽管又气愤又委屈,他还是很爱她,以至于害怕她会离开他?想到这里,她又不免有些鄙视,但这也是善意的,毕竟他是她的丈夫,为她提供了食宿,只要他不去干涉她,任她随意而为,她就应该好好待他。另一方面,也许他的沉默仅仅出于一种病态的胆怯。查理说得对,沃尔特比任何人更害怕闹出丑闻。除非迫不得已,他从不在公众面前发言。他跟她说过有一次他受法庭传唤为一桩案件提供专家方面的证词,开庭前的一个礼拜他都没怎么合眼。他的羞怯是一种病。

还有一点,男人都很虚荣。只要没人知道发生的事情,沃尔特或许宁愿视而不见。随后,她又开始琢磨查理的话到底对不对,他说沃尔特知道怎么做对自己有利。查理是这块殖民地炙手可热的人物,很快就会接任辅政司之职,他可能对沃尔特大有用处。反过来说,如果沃尔特惹他生气,他就绝不会让沃尔特舒舒服服。一想到自己的情人如此有力、果决,她心里便充满了喜悦;依偎在他强健的双臂中,让她感到自己是那样软弱无助。男人真怪啊。她永远也不会想到沃尔特有可能这样卑鄙,但谁知道呢?也许他严肃的外表不过是卑劣和奸诈天性的一块面具,她越想就越觉得查理说得对,又朝她丈夫那边瞥了一眼,目光里没有一丝包容。

碰巧这时他两边的女人都在跟各自的邻座聊天,把他一个人晾在那儿。他直愣愣盯着正前方,似乎忘了置身其中的宴会,眼里充满了极度的悲伤。这让凯蒂大为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