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待人热情的浪荡公子(第2/3页)
“‘阿拉伯人’[46],就会怎么样?”
纳西布不慌不忙地用目光打量了一下由他的顾客和朋友们组成的听众,接着就像演戏一样,把大脑袋向前一伸,说:
“在那个地方,与人通奸的女人是用刀慢慢地剐死的,剐成一块一块的……”
“剐成一块一块的?”尼奥加洛不胜惊讶地问道。
纳西布把松软的脸凑近尼奥加洛,两颊通红,显出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理了理嘴唇上边的胡子,接着说:
“一点不错,尼奥加洛朋友,那儿可不像这里,谁也不会满足于只用两三发子弹把不要脸的婆娘和奸夫打死。那里的男人都是堂堂正正的男子汉,对与人通奸的女人的处置与这里不同,要把那个该死的女人剐成一块一块的,从两个奶头开始……”
“从奶头开始,真野蛮!”就连里贝里尼奥上校听了也感到胆战心惊。
“这算什么野蛮!对背着丈夫与人通奸的女人来说,这叫罪有应得。要是我结了婚,要是我的女人让我当了乌龟,我就要用叙利亚的法律惩治她,把她剐成一块一块的……决不轻饶!”
“奸夫呢?”马乌里西奥·凯雷斯律师颇感兴趣地问道。纳西布讲的话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对毁坏别人名誉的那个家伙吗?”纳西布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就阴森恐怖地举起了一只手,哑笑了一声,“这个畜生嘛,啊!……肯定要让几个生活在山区里的粗壮大汉抓住,把他的裤子扒下来,把两条大腿拉开……淫妇的丈夫手握一把锋利无比的刮脸刀……”纳西布把手急速地向下一挥,用这个动作代替了他下面要说的话。
“啊!有这样的事!”
“一点不错,律师先生,就像阉牲口一样……”
若奥·富尔仁西奥用手摸了摸下巴:
“纳西布,这种风俗太奇怪了。总而言之,各地都有自己的做法……”
“真可怕。”上尉说话了,“阿拉伯女人都情欲似火,那里大概有不少男人要被阉掉的……”
“对到别人家里去偷东西的人也是这样处置吗?”马乌里西奥律师又问,“这也关系到一个家庭的名誉。”
纳西布心里十分得意,油然地产生了一种胜利感,他微笑着,亲热地望着他的顾客们。他喜欢干酒店老板这一行,喜欢这样跟人聊天和争论问题,喜欢下棋、打牌和掷骰子。
“我们去下一盘吧……”上尉对纳西布说。
“今天不行,酒店里太忙,过一会儿我还要出去一趟,去找厨娘。”
博士在棋盘前和上尉一起坐下来,摆开了阵势。尼奥加洛也凑了过去,谁赢了棋他就和谁接着再战。博士一边下棋,一边说:
“阿维拉家族中也有一个人的情况跟这一次差不多,他跟一个工头的妻子勾搭上了,这件事被这个女人的丈夫发现了……”
“就把你的这位先亲给阉了?”
“谁说给阉了?这位工头手里拿着武器前来捉奸,可是我的这位先亲赶在他的前面开了枪……”
直到要吃晚饭的时候,酒店里的人才陆续离去。和早上一样,迪奥热内斯和那对艺术家从旅馆出来,向影剧院走去。托尼科·巴斯托斯很想知道有关这对夫妇的更详细的情况:
“这位女士是蒙迪尼奥的专利品吗?”
正在下棋的上尉对蒙迪尼奥的事略知一二,他对托尼科说:
“没有的事,蒙迪尼奥跟她毫无关系。这个女人自由得就像一只小鸟,随时准备……”
托尼科吹了个口哨。这对艺术家路过酒店的时候向众人问了好,阿娜贝拉满脸是笑。
“我找她去,以全市的名义向她致意……”
“你别把全市都跟她搅和在一起,我的花花公子。”
“你可要小心她丈夫的刮脸刀……”尼奥加洛笑着说道。
“我跟你一块儿去……”里贝里尼奥上校说。
他们俩谁也没有去成,因为恰好在这个时候,阿曼西奥上校到酒店来了,一种强烈的好奇心留住了他们俩的脚步。大家都知道,热苏伊诺杀了人以后就躲进了阿曼西奥的家里。为了不被人当场抓住,热苏伊诺报完了仇就不慌不忙地离开了现场。那一天正是赶集的日子,人来人往十分热闹,热苏伊诺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道,迈着方步来到他在械斗年代里结交的朋友和干亲阿曼西奥上校家里,然后派人去通知法官,说他第二天可以出庭。因为热苏伊诺上校很快就可以被宣判无罪,所以他没有被拘捕,而是在狱外等候开庭审判,这已经成了一个惯例。阿曼西奥上校用目光找寻着什么人,然后就走到马乌里西奥律师跟前:
“律师,我能跟你讲几句话吗?”
马乌里西奥律师站起来,两个人一直走到酒店的最里边去。上校对他说着什么,律师一个劲地点着头。然后,律师回到桌边,拿起他的帽子:
“对不起,失陪了。”
阿曼西奥上校也跟大家打了个招呼:
“先生们,你们好。”
他们俩朝阿达米上校大街走去,阿曼西奥上校的家就在小学校所在的广场上。酒店里几个特别好奇的人站起身来,一直看着他们俩上了马路。阿曼西奥上校和马乌里西奥律师都一声不吭,神态十分严肃,像是参加圣像游行或是送葬似的。
“他是来请马乌里西奥去做辩护律师的。”
“他算是请了一个好律师,陪审团开庭的时候,我们又要听他去引证《旧约》和《新约》了。”
“其实根本用不着请什么律师,肯定是无罪释放。”
上尉转过身来,手里拿着一枚棋子,毫无顾忌地说:
“这个马乌里西奥是个大伪君子……一个不要脸的鳏夫。”
“听说没有一个黑人姑娘能经得起他折腾……”
“我早就听说过……”
“乌尼昂山住着一个黑人姑娘,律师几乎每天都要到她家里去。”
普林西佩和阿娜贝拉又在影剧院的门前露面了,迪奥热内斯满面愁容地陪着他们,阿娜贝拉手里拿着一本书。
“他们到这里来了……”里贝里尼奥上校悄声说道。
阿娜贝拉来到大家跟前时,人们纷纷站起身来,把位子让给她坐,然后就争相传阅起她手里拿的那本书来。这是一本包着皮面的纪念册,里面收集了有关这位舞蹈家的剪报和观众留言。
“等我首场演出之后,希望各位先生多提意见。”她靠在里贝里尼奥上校的椅子上,并没有坐下来。“我们马上要回旅馆去。”
那天晚上,阿娜贝拉要在夜总会进行首场演出,第二天再和普林西佩一起在影剧院表演魔幻术。普林西佩是位传心术大师,能使人产生幻觉,不由自主地随着他的指挥来思维。他刚才为迪奥热内斯进行了表演,这位影剧院老板承认,他过去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表演。教堂的天井里,老处女们已经为使两个人丧命的凶杀案激动不已,看着酒店里的场面,她们指着阿娜贝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