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讲完,宴会开始(第2/2页)

伊列乌斯市市长的讲话冗长而且乏味。他向伊塔布纳市人民致以问候,称赞应邀前来的伊塔布纳市的客人们是该市人民利益的真正代表。伊塔布纳市的市长阿里斯托特莱斯·皮雷斯上校只是简单地讲了几句表示感谢的话,他注意地观察着宴会的气氛,陷入了沉思。这时马乌里西奥律师站起来开始讲话,把《圣经》当作饭后点心给大家端了上来。在他讲话行将结束的时候,这位律师提议,为“对我们这一地区做出了卓越贡献的一位清廉的伊列乌斯人,一个德高望重的男子汉,一位勤勤恳恳的主事人,一个模范家庭的家长,我们的领袖和朋友拉米罗·巴斯托斯上校”的健康干杯。大家都把这杯酒喝了下去,蒙迪尼奥走到拉米罗上校的面前与他碰了杯。马乌里西奥律师刚刚坐下,上尉手里端着酒杯立即站起来说,今天的盛会标志着这个可可产区在进步的道路上又迈出了新的一步,借此机会,他也想提议大家为一个人干上一杯。此人为了把他的财富和非凡的精力以及他所具有的一个国务活动家的远见卓识和爱国主义精神贡献给我们这个地区,从南方的大城市来到此地,对伊列乌斯以及伊塔布纳市都做出了不少的贡献,他的名字和公共汽车公司以及最近几年来伊列乌斯人民所开创的其他所有事业都悄悄地联系在一起,他就是拉伊蒙多·门德斯·法尔康[49]。说完,上尉举起了酒杯。这一次拉米罗上校又走到出口商蒙迪尼奥面前与他碰了杯。事后有人透露说,在上尉讲话的时候,阿曼西奥·莱阿尔一直紧握着他的手枪。

此外就再也没有发生任何其他的事情了,但是大家心里都明白,从这一天起,蒙迪尼奥正式成了反对派的领袖,斗争业已开始。这次的斗争不同于从前武装械斗时期的那种斗争,现在,使用来复枪、背地里打埋伏、烧毁公证事务所制造的假证据已经不再是决定性的因素了。若奥·富尔仁西奥对法院院长说:

“这一次,演说将取代枪声……这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

法院院长深表怀疑地说:

“这一次同样要用子弹结束斗争,你等着瞧好了。”

宴会一结束,拉米罗·巴斯托斯上校马上就由托尼科陪着退席回家去了,其他的客人则分散开来,围坐在酒店的桌子旁边继续喝酒,有几个人在小屋里打起牌来,还有的人到夜总会去了。纳西布在三五成群的客人中间走来走去,一个劲地督促跑堂动作要快,酒就像小河一样哗哗地流淌着。正当酒店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一个黑人小孩给纳西布送来一张里佐莱塔写的字条。里佐莱塔要纳西布当天晚上一定要去找她,她将在巴塔克兰夜总会等候纳西布。字条的署名是“你的小猫里佐莱塔”。纳西布开心地笑了。钱箱旁边放着纳西布准备送给加布里埃拉的一个包袱,里面有一件印花布衣服和一双拖鞋。

影剧院一散场,酒店里立刻挤满了顾客。纳西布又手脚不停地忙碌起来。现在,《伊列乌斯日报》上发表的那篇文章成了人们谈话的主要内容。虽然有些人还在议论着昨天发生的凶杀案,全家一起到酒店来的顾客赞不绝口地谈论着魔术师的表演,但是,几乎每张桌子上都有人在议论日报上的文章。酒店一直忙到很晚顾客才渐渐散去,当纳西布关好钱箱要去夜总会时,午夜十二点的钟声已响过了。在夜总会里,里贝里尼奥、埃泽基埃尔和其他几个人围坐在同一张桌子边,阿娜贝拉正拿着纪念册请他们写下观后感。尼奥加洛的观后感写得很富有浪漫色彩:“啊,舞蹈家,你是艺术的化身。”喝得醉醺醺的埃泽基埃尔歪歪扭扭地写着:“但愿我也能够成为一个最伟大的艺术家。”普林西佩·桑德拉在一旁抽着他那只长长的象牙般的烟斗,里贝里尼奥十分亲切地拍着他的肩膀,正在跟他讲自己的庄园是如何之大。

里佐莱塔正在等着纳西布。她把纳西布领到一个角落里,向他诉苦说:早上一起床她就病了,一种过去折磨过她的老病又复发了。她不得不找大夫看病,可又一点钱也没有,连拿药的钱都没有。她找不到什么人能给她钱用,她几乎一个人也不认识。她求纳西布帮帮忙,因为前一天夜里纳西布对她是那么亲热……纳西布嘴里嘟囔着什么,递给了里佐莱塔一张钞票。里佐莱塔摸着纳西布的头发说:

“我的病很快就会好的,也就两三天的时间,等病一好,我马上就让人捎信去叫你。”

说完,里佐莱塔匆匆忙忙地走了。这个女人是真的病了,还是在演戏,好从他纳西布这里弄到钱,然后再跟一个大学生或是一个旅行推销员一起去喝酒、吃夜宵呢?纳西布感到十分气恼,他本来希望那天夜里跟里佐莱塔一块儿睡觉,躺在她的怀里,把白天的事情统统忘掉。牙科大夫和西妮娅济娜的葬礼弄得他闷闷不乐,公共汽车公司的宴会忙得他不可开交,政治上的明争暗斗搞得他惴惴不安,白天的这些事情已经使他难以招架,最后,找里佐莱塔睡觉的希望又成了泡影。纳西布拿起了准备送给加布里埃拉的包袱。这时候房间里的灯光暗了下来,阿娜贝拉拿着两把大羽毛扇出场了。里贝里尼奥把跑堂的叫来,吩咐他给各桌都上满香槟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