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第2/3页)

发生了什么,显而易见。

裴月明翻出暂存密报的匣子,用钥匙开了递给萧迟,萧迟接过,神色也端正起来了。

小匣搁在炕几上,他张张地翻阅过,最后抬眼。

“很好。”

他们坚持了这么久,最重要的转折终于出现了。

裴月明说:“待陛下痊愈,重新上朝。”最后步也该到了。

她和萧迟对视眼。

两人都想起了萧逸。

皇帝对太子明显有了猜忌,最后击的时机已至,萧逸在朝还有什么底牌,也该尽掀开使出来了。

……

紫宸殿。

御医轮流请过脉,皇帝问:“朕何时可上朝?”

他今日已能下地行走,若非张太监苦劝,他打算明日就上朝理政了。

三名御医对视眼,最后有太医院判金御医负责回禀:“启奏陛下,陛下这次头风恶化,损伤了根本,切切要长期仔细调养,不可再过疲,否则恐……”

见皇帝面露不耐,他忙长话短说:“起码在卧床养上四五天,陛下才好再上朝。”

“唔,下去吧。”

算算时日,四天后,正好过了十五。

皇帝挥退御医,接着问:“太子今日在做什么。”

声音淡淡,并不是关怀,皇帝每日都问次太子。

张太监忙禀:“太子殿下早都来给陛下问安。”但皇帝没见,他在殿外站了些时候,才回去了。

“再去总参处理事,而后回去为陛下抄经祈福。”

每日卷,每每抄至深夜。

“另,殿下今日递上的折子。”

张太监从另边的小案取来本折子,太子的请罪折,萧遇向皇帝说了自己的行为,并说是“惶恐之下失了分寸”,请求皇帝赎罪。

泪迹斑斑,言辞悔切。

皇帝除了第天瞥了眼扔下以外,后面连翻都没翻过。

张太监呈上来,他冷哼声。

萧迟裴月明段至诚等人猜得不错,皇帝确实生了废太子之心。

从前的太子,鲁钝但仍有敬畏和孝心。如今看来,原只是伪装,只有畏没有敬,孝心更是不存在的东西。

接过折子,未曾翻开,瞥了眼直接掷在炕几上。

又想起萧逸。

他的这个次子,底下到底还有多少的势力?

……

风骤起。

房檐树梢上的积雪簌簌飞溅而下。

萧逸立在大敞的槛窗前。

他举目,看虬枝颤晃,细盐般的雪粉不停在树梢洒下。

终于来了。

……

几天时间转瞬即过。

正月十六,闻皇帝病体痊愈,重新升朝。

并没有什么缓冲,上来就是高峰。

酝酿已久,时机成熟,今年的第次朝会,即再次掀起对皇太子萧遇的激烈弹劾。

开始了。

各方面的安排部署,早已经到位,因此相比起攻击东宫,其实萧迟和裴月明更关心的是萧逸。

他的实力究竟有多少?

由于这人擅长伪装,其实两人会比较高估的,或许,他能有前梁国公府般的实力也不奇。

然而最后的结果,还是出乎了萧迟和裴月明的预料。

……

围堵了东宫这么长的时间,萧遇终于露出个致命破绽,他和皇帝生了嫌隙。

打铁要趁热,正是当着皇帝最在意的时候伺机而上。

不管是萧迟,还是萧逸,不约而同,在开年后发动猛攻。

萧迟这边就不多提了。

他全力以赴。

萧逸亦火力全开。

最后击,他动真格了。

两者相合,席卷如潮,朝片水深火热。

萧遇撑都撑不住,神色大变。

攻势声势比去年那回还要浩大多了,不少上次装聋作哑的官员纷纷登场。

萧逸的手下,不但有许多的低层官吏,竟还有不少高层。

甚至乎,和段至诚平级的,掌实际相权之的,兼知政事范名成。

这次对东宫猛烈弹劾,和上回截然不同的是,皇帝始终不发言,所有折子都留不发。

这种截然态度,很明显表明,皇帝对东宫不满。

这是个非常积极的讯号,弹劾再掀高峰。已经开始有人弹劾,太子妃之父前长信侯杨睢侵吞赈灾款案,实际不过听东宫之令行事。接着又有人说,太子妃久病不起,实际不过太子示意,意欲让杨氏“病逝”,洗刷污点好另聘高门贵女再添助力。

这还真和真相有点不谋而合。

不过也由此可见,朝上对东宫弹劾到了怎么个白热化的程度。

就是在这个关头,这位书省头三号人物之,素来立的兼知政事范名成,首度发言。

他出列,对御座拱手:“前些时日,陛下突发病重,满朝上下俱急忧。然就在这个君父病重垂危的关头,臣却闻听皇太子殿下多次私寻京营大将军仇崇、北衙大将军刘深,及御前禁军郎将霍参等人。”

“据闻,有游说暗示之嫌。”

“陛下为君,太子殿下为臣,臣侍君当忠;陛下为父,太子殿下为子,子侍父当孝。”

“忠孝乃大晋立朝治天下之根本,寡忠少孝之人如何为万民之表率?臣!请陛下三思罢黜之事!”

拂袖,伏跪。

须臾。

“臣等请陛下三思罢黜之事!!”

宣政殿的齐喊声尤未散去,当天,萧逸送上最后击。

……

黄昏,天灰蒙蒙的。

有些化雪的迹象,栏杆甬道湿漉漉的,冰寒沁人。

紫宸宫太监至东宫宣皇帝口谕,召太子去见。

如同这个天气般,阴沉沉总让人有不详的预感,萧遇咽了咽,问:“父皇召孤是有什么事?”

往昔总是面带笑意的紫宸宫太监,今日面无表情,斜了萧遇眼,只冷冷说:“这个咱家不知,太子殿下,请!”

这些太监,就如同树梢上的芽头,这宫朝要吹什么风,哪个失势得势,他们是最敏感的。

萧遇心惴惴,只也无法,只能赶紧跟着往紫宸宫去了。

往昔笑容亲切的太监宫人,个个面无表情,这戍守的御前禁军矛尖的寒芒,仿佛更冷森了几分,整个紫宸宫,冷冰冰的无丝温度。

萧遇低着头,进了御书房。

“儿臣见过父皇,父皇万福金安!”

躬身的同时,余光晃过上首,御书房内的灯火依旧有点昏暗,皇帝身藏蓝色龙纹常服,正端坐在御案后的宝座上,冷冷看着他。

“安?”

皇帝嗤笑声。

招了招手,张太监出列,他手里拿着卷宣纸,打开,其上墨痕犹新。

“二十二年,丁丑月,乙亥日,戌时,皇太子萧遇于东宫荫芳亭与侍妾张氏斟饮,嬉戏,后醉。”

“亥初,遣张氏,对月有感,吾居东宫,已二十载矣!遂掷酒壶,犹露不满,……”

萧遇大惊失色。

他去年年初,因杨睢之事有不满,酒后是胡乱言语过,过后他有些印象的,但,但当时他是在东宫之内,且连张氏都屏退了,身边就留些伺候多年的老人。